第十三章 (第1/2页)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胡彦轻声Y诵桃花源记。虽然舍身崖上的游客并不少，但崖旁的这条荒烟蔓草的小径却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一样。

    不过胡彦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它不但「极狭」，而且还远远不只「数十步」。胡彦好不容易从密林中钻出来，放眼望去，发现这小径顺着山坡一路蜿蜒而下，直直通往半山腰的一个小湖。而在小湖畔，微微隆起的小丘之上，他终於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擎木禅师说「只要到了那里，一定不会错过」，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因为在那片环绕湖畔的绿柳之中，被一团雪白簇拥着的黑瓦，实在是太显眼了。

    那就是素馨的家。

    远远看着那小小的屋舍，胡彦先喘了口气，平复一下有些急促的心跳，然後才继续前进。而随着脚步慢慢接近，他逐渐看清楚了那团雪白是怎麽回事。原来屋外背对小湖的这一侧，栽种了五六棵流苏，而此时，正是流苏的花季。无数细nEnG的白sE满树盛开，就如原本应该漫天流动的烟火，却在和煦的春光之中凝结，屏住呼x1，不忍谢落，静静等待着下一阵微风的吹拂。

    再走近一些，屋子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相较於有流苏遮荫的前院，这屋子并不算大，座北朝南，白墙黑瓦，典型的江南风格。即使僻居山野，但从前院到房舍，素净而整洁的台阶、墙面跟屋瓦，清楚地说明了此处并非寻常农家。隔了一段距离，胡彦还看见了一座小小的圆顶木制凉亭，坐落在房子後头西北方面湖的一侧。

    然後，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流苏旁，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少nV。

    那个让他来到此处的少nV，素馨。

    「你来了。」素馨说得淡然自若，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惊讶或喜悦，彷佛早知道他会在此时到访。

    而对於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胡彦也并不意外。因为在他无数次的想像中，当他们再见的时候，这就是素馨应该有的表情。

    充满自信的浅笑，一如初次的相逢。

    只可惜，胡彦曾有过的所有想像都结束在这个笑容，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该有什麽样的反应──而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可不像初次相遇时那麽灵光。看着素馨的盈盈眼波，胡彦几度想要开口，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最後只挤出了这三个字：

    「我来了。」

    他说，抬起握着「青痕」的左手，笨拙地晃了晃，而这动作却引来了少nV的一阵轻笑。

    「我爹正在里头等你呢。」素馨看也没看他手里的长剑，转身正要领他走向屋里，又突然停了下来，「等会儿记得先跟我爹问声好，可别只会说我来了。」

    她侧过头来，嫣然一笑，小声地叮咛道，顺手拨了拨耳鬓的发丝，才又开始移动脚步。而胡彦看着素馨的背影，惊觉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小看了她的轻功。

    因为她此时的脚步出奇地轻盈，带动着杏hsE的裙摆，恰似一只蝴蝶在春风里翩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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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馨的父亲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至少一开始是如此。

    初见素馨的父亲，胡彦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他对於此人的认识，除了宁王的评论外，就是从素馨那儿听来的一些零碎片段了。但是胡彦很快就发现，这些印象似乎都不是那麽的准确。

    素馨家的客厅俭约朴实，除了一张圆桌与几把圆凳外，没有什麽多余的摆设。所以胡彦一跨进门，抬头便看见这位身穿靑袍的老者坐在桌旁。老者的发须已然斑白，但双眼依然温润有神，清臞的脸庞带着和善的微笑。相较於宁王口中「聪明绝顶，骏逸出众」的形象，胡彦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这几个字。

    素馨走到了父亲的身旁，轻声为他引见：「爹，这位是我跟您提过的胡彦，」她顿了一顿，「胡大哥。」

    「在下陇西胡彦，见过方前辈。」胡彦拱手欠身，恭敬地说道。

    「来者是客，不必多礼。」素馨的父亲摆摆手，回道：「寒舍僻居山林，倒是劳烦胡小兄弟这番奔波了，快快请坐。」

    「前辈客气了，这次若非前辈与方姑娘相助，只怕难以成事。晚辈在此先谢过前辈。」胡彦连忙谦道，然後才依言就座。

    素馨的父亲说出「胡小兄弟」四个字，让他不禁有些惶恐。方前辈是什麽样的人物？按擎木禅师的说法，他们二人与月道人是多年的朋友；论起辈份，擎木禅师跟月道人可是跟他师祖「风魔」并称的高人！这「小兄弟」三个字，怎麽说也太过僭越了些。

    而看着胡彦如坐针毡的样子，素馨忍不住掩嘴笑道：「我爹总说自己无门无派，跟江湖中人从来也没什麽关系，所以跟任何人都是平辈论交，没想到今天倒是让你占了个便宜。不然照辈份算起来，你可能还得叫我声姑姑呢！」

    胡彦闻言突然一阵尴尬──他可还没想到这点呢！好在方前辈及时开口，替他解了围。

    「馨儿，这麽没规没矩的。」他口里责怪，脸上却不住莞尔，「快去沏壶茶来给你胡大哥解解渴，不然等会儿爹跟他平辈论交，就换你叫他一声叔叔了。」

    「方才还是胡大哥，一眨眼就变成了爹的小兄弟，这样还不够吗？nV儿才不要他当人家的叔叔呢！」

    素馨皱皱鼻子低声咕哝道，但是话刚说完，自己却莫名地脸红了起来，急忙藉着准备茶水茶具，低着头快步转身钻进了内厅。而第一次看到素馨这番难得的娇憨姿态，胡彦不由得愣了一愣，忘了言语。素馨的父亲看在眼中，呵呵笑道：「馨儿X子直率，小兄弟切莫介怀。」

    「不会、不会。倒是方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若前辈不嫌弃，叫我胡彦即可。」

    「也好。」

    素馨的父亲明白，胡彦此言无异是自承小了一辈。而胡彦既然有此心思，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