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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海游水上岸的家族 (第10/11页)

个城门所圈围,许多坟墓就紧邻城门外。日治市区改正,台南市全台最晚拆除城墙城门的都市,可见府城人民的保守与念旧,从1911年开始动工,1917年才算完成大部分的城墙拆除工作,但是接下来将城门外的祖坟迁墓,才是拓宽市区的重点工作,却也让府城人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活人与Si人争地,子孙yAn宅推挤祖先Y宅的空间,终於在1928年台南州为了配合昭和御大典,明令大南门外限期清塚,以利兴建综合运动场,一时,城内活人与城外亡魂皆「集T总动员」,再加上1927年「台湾文化协会」分裂後的左派「新文协」与右派「台湾民众党」,皆派出社运头号人物南下支援,让平日慢半拍且悠然浮游的府城,瞬间弥漫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并迅速成为标榜代表人民声音的【台湾民报】的报导焦点。

    谢水木当时才二十多岁,翻开【台湾民报】都是报导这事件,不仅议员家门前被泼粪、收到Si亡威胁信函,还有被抬棺示威。人命关天,警方於大举搜索左派势力者的住家,共拘捕了白添木、洪石柱、蔡右、王添丁、庄孟侯、蔡国兰与詹某共七位,之後在开元寺逮捕杨宜绿现代诗诗人杨炽昌之父,美台团辩士林秋悟与「南社」诗人韩浩川之师。另外,卢丙丁、王敏川、连温卿、连七、周荣福、林江龙皆牵连在内。事件最终以恐怖暴力与大批日本警察介入、逮捕,以及多人遭受牵连与入狱作收,例如:大东医院院长庄孟侯、首唱「月夜愁」的美声音乐教育家林是好、卢丙丁,史称「大南门废墓事件」。这一事件还记载於庄司总一着作的《陈夫人》之中,显见府城刘瑞山家族亦被牵连其中。

    谢水木感慨,社会发展与进步是好事,但是b使祖先不得安宁得屡次迁坟,他不仅过意不去,更对政商g结毫无止尽的土地开发,造成穷苦人家Si无葬生之地的惨况,非常不引以为然。

    「人无照天理,天无照甲子,总是先有,才有天灾!」谢水木无声感慨。

    「大南门废墓事件」之後,台南许多穷苦人家面对无钱无力迁徙大批祖坟,发生零星家庭失和与窃盗、抢钱犯罪,乃至走投无路自杀憾事。後来听说身为总督府评议员的仕绅h欣,透过其集义公司释出桶盘浅一大片土地作为义塚,并立碑安葬无主孤骸,这才算了结这一事件的重大社会影响。

    谢水木很钦佩h欣的义行,尤其他早年常去大东门一带收租,h欣有名的宅邸固园刚好位於东门旧城旁,许多人对他的乐善好施,都津津乐道。这也因此让他心生一念之善,虽年轻时不见得有什麽财力效法,但这些年鱼栽寮闲置的空间,还是隔出许多小房间,供一些游民、乡下来的农民与低下阶层的人,甚或是附近从事特种营业的侍者,至少有个躲风遮雨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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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水木边思维陈年往事边寻找,终於找到了曾祖父陈缠这一门坟,家人陆续赶来之前,他看着墓碑,无声地与曾祖父说话,自知年过半百,终老那日随时到来,身後被葬在哪里?Y宅选择哪门好风水,继续庇荫众子孙?这一切根本不是自己能打算的,而能做的就是在生前多利用家业给人一些方便。

    「阿祖仔,我如今也活到你那年仔细交代我任务的时候了,只是这世间的人心变化太快,我已经不能肯定,是否有子孙愿意听我说话了?唉!我能够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布施了。」

    谢水木颓坐在屈手位置,看着家人起喘吁吁地翻过许多土丘来到,他便起身起一起摆放供品,过程中二儿子金水与三儿子金林直接从鱼栽寮赶过来,神sE有异,与他一番交头接耳,他便交代妻子与众nV眷负责先燃香烛与堆墓纸等事宜,与儿子们到一旁说话。

    原来,那一年本土鱼栽数量攀升,导致价格暴跌,让谢水木自菲律宾运回的鱼栽,损失了不少,帐柜的会计一直很自责,说想辞职以示负责。

    「多桑,我之前在八七水灾过後就一直告诉过你,赶紧一口气处理掉鱼塭与鱼栽寮,免得越赔越多,你就是不听!」二儿子金水急急说着。

    「是啦!八七水灾後农渔业一直不振,政府老早喊出以农业培养工业,我们要尽快落跑啦!」三儿子金林也补充说道。

    「我最近跑华南银行,行员都向我推销复兴建设有奖储券,听说是为了重建灾区用,可是很多人都偷偷说政府是为了蒐集民间游资,作为发展工业之用!你看政府都偏向工业发展了,我们做鱼塭仔的何必傻傻Si守呢?」

    「先走先赢啦!多桑,你不要再固执了啦!趁现在卖鱼塭价格还好,早点脱手啦!」

    「你们兄弟俩只看到眼前的鱼塭与鱼栽寮的地,怎麽都看不到更值钱的那一块?」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暗自私忖着多桑莫非哪里留一手,偷藏更值钱的鱼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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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桑,你若存心偷藏财产,故意不让我们知道更值钱的鱼塭地,我们又怎能看到呢?」金水没好气说到。

    「阿水啊!不是多桑讲你,你别鬼迷心窍了!你记得去年八七水灾过後,我们回到老厝清理,邻里乡亲连家中破锅坏盆都拿出来装虱目鱼还我们,难道你都没看出来?他们再穷,都还能拿得出手,愿意给别人帮助,你觉得他们最值钱的鱼塭地在哪里呢?」

    金林由於八七灾後没跟着赶回家料理,所以完全状况外,不知多桑意指为何,困惑地望着二哥。

    「多桑,你讲这些我听不懂耶!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家鱼塭养好的虱目鱼啊!拿回来还有什麽特别的?」金水满脸不解地回道。

    「没有什麽是原本与应该,你们若是一直用这样的心态,就会一直觉得多桑、卡桑与整个世界都亏欠你们,你们就是理所当然来讨债的!俗语讲:钱,搵豆油袂食咧,有一天你们会发现即使拥有再多钱,也无济於事的。」

    「多桑,人家市内人常说:钱有,毋惊世事!,只要有钱,什麽事都能摆平,你那些老观念只适合存活在鲲鯓这海墘仔啦,没办法跟市内人平起平坐啦!」金林终於cHa嘴发话。

    「是啊!现在银行的人都很势利,知道我们现在作塭仔赚不了钱,八七水灾後更是苦哈哈,对我们都大小眼,不如将鱼塭地与鱼栽寮卖掉,在市内开工厂与买房子,让这些行员瞧瞧谁才是大老板?!」金水自以为是地说着。

    谢水木看着两名儿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再看看远处被线香袅绕的曾祖父的墓碑,他微微摇头地叹气,他既不想也不知如何反驳儿子们的前瞻远见,他承认自己是落伍了,更不知新的政府是如何打算,但他没忘记的是曾祖父生前的殷殷教诲。

    儿子们见他不支声,猜他已是理亏与漠然,商讨着请仲介带卖家过来看。

    「你们都别白费心机了,仅剩的这些鱼塭,还是让我继续做到Si为止吧!你们想想,一片鱼塭背後是多少位长工、临时工与贩仔的生计?鱼栽寮是多少底层的人寄居的所在?最重要的是,不是因为我给了他们工作机会,或是遮风避雨的地方,而是他们给予我活着的价值,让我明白大家是彼此倚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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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水木语重心长地说着,但碍於口拙,他实在无法表达心中所想的一切。他记得曾祖父陈缠曾告诉过他,每一位来到面前的人,都像是自己的镜子,既可以反映出内在的仁慈,也能够显露最隐晦的居心不良,与残忍的人X,所以人生在世,要尽可能把握藉由他人照镜子看见与认识自己的机会,才会慢慢想起这辈子投生为人,到底是为了什麽而来。

    就像是八七水灾过後,邻里们将流出鱼塭的虱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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