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玉像垂眸，怦然心动 (第1/5页)

    31.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偶尔出现在对话中颇具深意的言语让他有所预感，回首过往，恐怕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进入了川的视线之中。

    而对方之所以没有将他立刻赶下山，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触及到南迦巴瓦峰隐藏起来的秘密罢了。

    目光对视之时微妙的气氛让这个带着目的前来的年轻旅人收敛了些许，在两人心知肚明的默认中维持了表面的平静，等待之后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转机。

    在某种奇妙的情感推动下，布鲁斯答应了川的请求，真的开始教导起对方的学习。

    让他惊讶的是，川的学习能力强的超出布鲁斯的预想。

    明明是常年居住在高山之上，最基础的教育都是依靠经书来读书识字的人，川的知识面却意外的非常广，尤其是在植物和山脉走势这一方面，学识丰富的像是有几十年经验的采药人一样，对山上的植被的位置和采摘方法，药用价值如数家珍。

    “你总不会以为，我从来没有下过山吧？”

    听了布鲁斯的疑问，川含笑将沸腾的茶水倾倒在杯中，葱白的指尖轻轻划过带着凉意的瓷器，迷蒙的白雾冉冉升起，虚虚遮挡在两人之中。

    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像是倒影在湖水之中的明亮天光，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整块的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青年笑着，仿佛满身的清冷都消散了些，垂眸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吹开了一缕薄雾。

    等着guntang的水液稍微凉一凉，布鲁斯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清苦味道的茶水，不会像是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拧着一张脸喝不下去了。

    他捧着瓷白的茶杯，感受着手指被慢慢捂热的温暖，视线落在对面人的眼睛上，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羽毛，在那张昳丽的容颜上一扫而过，不到一瞬就转移开来，在对方察觉之前，将注意力转到他们的对话上。

    “怎么会。”

    布鲁斯饮了一口茶，目光温柔的看着对面的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收进心里，这才回应到：

    “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被这种仿佛笃定一样的语气给逗乐了，川轻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指尖拨弄着洁白的纸张，发出‘簌簌’的轻响，视线在上面整齐优美的痕迹上划过，语气柔和的反问到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总之，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将脑子里所有学习过的种花语都过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最准确能够形容心中所想的单词，最后只能这么含糊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好笑的看了一眼用喝茶躲避自己目光的布鲁斯，川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放过了他，将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南迦巴瓦峰上有许多名贵的药材，用一些特殊的手法炮制后，就能够在山下换取足够的物资。我偶尔会去采摘一些回来，积攒到一定数量再下山一趟。”

    属于川的故事徐徐在布鲁斯面前展开，第一次在寂静无人的高山上住了这么久的年轻旅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人，带着满眼的好奇，认真的听对方讲述他未曾知晓的事情

    “那你是怎么会这些的呢，采摘草药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很专业的知识才行吧？”

    在游历期间，布鲁斯也见到过类似的情况，在某些药品急缺的地方，一些流传许久的土方法就是依靠草药制作而成，也能起到非常有效的作用，甚至能够救人一命。

    如果说这座寺庙的生活来源是草药采卖的话，那川是怎么认识这些植株的呢？隐藏在深雪之中的植物有着它们独特的生存方式，如何准确的找到和辨别，必然是一个难题。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由喇嘛抚养长大的。他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人。小的时候，他就教导过我怎样通过山势走脉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高度，有关于草药的知识也是他交给我的。”

    带着微妙情绪的目光扫了一眼布鲁斯，川短暂的沉默一下，将记忆里的一些往事说了出来。

    自从他被阿米爷爷带到南迦巴瓦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空旷无垠的雪山上只有隆多嘉措喇嘛和一个小小的，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孩子住在一起，哪怕再怎么避世，也是需要准备必备的物资才能在这巍峨高耸的山脉上安然无恙的生活下来。

    还很小的时候，隆多嘉措喇嘛就带着他行走在山林之中，学习各种各样的能够用的上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草药知识，野外生存，汉语藏语梵语等等一系列不成体系的知识。

    川并不知道这位僧人曾经的往事，隆多嘉措喇嘛也没有讲给他听过。他只知道对方有着丰富的游历经验，带着古朴气息的四海山川故事随手拈来，书房中成百上千的书本一层一层放置在架子上，带着陈旧墨香的书籍是川年少时唯一的乐趣。

    “你还想听些什么呢，我的生活并不像你的那样有趣。”

    温热的茶水入口带着一点清苦，清朗的声音悠悠讲述着雪山上的故事，在末尾轻描淡写的转了个弯，饶有趣味的看向了听的入神的人

    “···没有什么了，今天的学习还没有结束，我们继续吧。”

    默默的收起自己过于显露的好奇心，布鲁斯一边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心急，一边将空了的茶杯无声的放到托盘上，堪称乖巧的将一叠酥脆的点心推到川的手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川似乎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之后，布鲁斯表面上没有丝毫动摇，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急切了。

    雪山上的生活平静又稳定，日复一日似乎毫无变化。明亮的阳光洒落在雪地上，清澈的天空倒映着璀璨的星光。

    洗漱，烧水，做饭，饮茶，···布鲁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中压抑的那团火焰在簌簌作响的寒风中慢慢的平静下来，并没有消散的痕迹，但也不复刚走出庄园时的爆裂。

    原本计划中的能够为他带来关于武技线索的隆多嘉措喇嘛正在闭关修行，而这座朱红的小小寺庙已经被他翻找了个遍，用了一些不太正常手段延续下来的低烧也不能再用了。

    ——现在，唯一的突破点就在川身上。

    在对面青年看不到的角度，布鲁斯默默的用手按压了一下胸膛，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隐隐作痛，却被他强行忽视过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半途而废。

    32.

    学习时间放在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布鲁斯努力将脑子里的知识排列整齐，构建成思维导图，一点一点将给川听。

    年少时期，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初中时期就接连跳级，大学更是修满了学分顺势选择了其他专业努力汲取知识。

    在他离开哥谭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生物学，物理学，数学等研究生学位，准备出门旅行之前，还自学了几门常用语言，用来教导初入门的川绰绰有余。

    “Sn，雪山。”

    “stream，河流”

    “····”

    清朗的读书声在房间里响起，布鲁斯看着眼前的青年一笔一划沿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