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归乡 (第1/2页)

    炎炎夏季，月生最讨厌的季节。他从公交车上拖着属于他的行李箱走下。这真不愧属于夏天的乡下小径，就连公交车都不愿意奢侈得装上个空调。

    「好热…好想快点去到奶奶家，装了空调和ps5的屋子里，最好再来半个清爽的冰镇西瓜。」走了这么多路才看见房屋的影子，月生恨不得现在就坐在地上歇息，他的自尊心和要强使他硬是坚持着走了下去。

    “接下来怎么走……怎么还要向上爬一段路？也太偏了吧？”月生收起仅剩3％电量的手机，继续向小路前行。直到他停在某个山路口，这才升起疑惑。真的是这么走吗？会不会是地图出错了呢？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向前走，除此之外也找不到任何类似“正确”的道路了。

    山路中的唯一好处便是周围树丛茂密，多少为他遮挡了烈阳，甚至很是凉爽。这样的话就没关系了吧，肯定能坚持走到目的地。抱着如此天真想法的月生，在一个小时后喘着气举步难行。

    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他秉持着行李越少越好，矿泉水仅带了三瓶，如今恐怕陷入了脱水的窘境。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快看不清前方的路，耳边出现潺潺溪流声，和一丝清甜的味道。月生抬起头，视线模糊中隐约见到站在溪流中的身影转头看向他，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闪烁下似玉石似透明，精致的五官让他在昏迷的前一刻想到传闻居住在山间的守护灵。

    果然是热昏头了吧……他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走到河边，失去了意识。

    月生每晚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有父母的殴打和谩骂，还有meimei的哭泣声与求饶。有没开灯的昏暗的家的角落，也有发臭发烂蠕动着蛆虫的冰箱。瞬时闪过歌舞伎町的霓虹灯，美国纽约的胡乱的涂鸦。他什么都分不清了……他在哪？

    这一切的噩梦好似被甘甜的气息掩盖，如同镇定剂似的让他归于温和的寂静。喧闹又叫人恐惧的夜晚终于在此刻安静下来，他也久违的得到了好梦。

    这场好梦并没有持续很久，他睁开眼是木制的天花板，屋内空调打风的声音吹在耳旁。

    对哦，我应该是到奶奶家了……月生回忆着之后的画面，又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也没穿的女孩，他吓得猛坐起身“！！”

    “臭小子别大惊小怪的！吵死了！”听到奶奶的怒吼，月生这下算是清醒了，他看到了奶奶端着水盆走了过来。“你怎么回事，在‘净神川’昏过去了，还是小雪乃把你放行李箱上拖回来的。”

    “快点洗个澡，然后来吃饭了。”

    月生将葡萄糖水喝完，从行李箱拿好换洗衣服，顺口问道“爷爷呢？”

    “爷爷在等你吃饭呢，动作快点，磨磨蹭蹭。”

    当月生全部收拾好后来到餐厅，奶奶也已经将锅中的米饭盛好摆在桌上，今天的配菜是热腾腾的日式炖菜，洋葱牛rou土豆配上金灿灿的汤汁，光是站在门口便能闻到香味。小碟内是一如既往的凉拌裙带菜和芥末章鱼，用了奶奶独特的凉拌料汁，曾经也只存在于月生的童年回忆。

    小的时候，他跟着爸爸mama回到过乡下来，虽说爸爸mama总是跟爷爷奶奶吵的不可开交，但是爷爷奶奶总是对他很好。他还记得奶奶每到饭点，都会雷打不动地准备一份凉拌裙带菜，饭后再单独给他做一小份杏仁豆腐。

    月生坐在座位上，思索着当年的回忆。他刚来乡下时，有个满手是泥的女孩先发现了他，随后就拉着他到处玩耍。而月生着实嫌弃乡下又土又脏的小鬼，总想躲着她的泥巴手，到后来习惯后，脑子里就只顾着玩。

    但是月生已经记不太清那时的事情了，也记不太清那个满手泥巴的女孩叫什么。

    比起这件事，他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关于泥巴女孩最初拉他去找别的孩子玩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小女孩。

    虽说那个女孩是个乡下孩子，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她躲在门后不敢看他，硬是被生生拽出来了，脸通红的不敢睁开眼。

    ‘好可爱…’月生也非得盯着她看，直到看得泥巴小鬼拉他们走，这才罢休。

    直到后来无数个难熬的日夜，月生都会想起那个孩子。

    说起来……那个孩子叫——

    “奶奶，雪乃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了，突然问起小雪乃？”说着，奶奶又阴阳怪气道，“那可是个好孩子，才不像某个不省心又不亲人的孙子哟，一回家连奶奶都不问候一句。”

    “行了，奉华子，难得孙子回来，少说两句吧。”

    “有什么关系嘛，月生以后也不走了，天天都能看到呢。”奶奶叹了口气，“当年就不该让那两个孩子把月生带走，月生要是能跟着我们长大，也不会让他吃那么多苦。”

    月生听闻这话，又露出了些担心的神色。爷爷自然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城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了……你已经回到净月村了，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

    “你问雪乃那个孩子吧？前几年雪乃家发生了命案，她的母亲精神失常，杀了她的父亲。所以现在雪乃在村子里过得不是很好，也一直是一个人住。”

    “真是的，搞不懂村子里的那群人，对一个小女孩恶意这么大。神乐家也是，从不管管自己孩子……”

    “她把我送回来后，就自己回去了？”

    “都说了要留那孩子吃饭呢，小雪乃说要让你好好休息，自己回去了。不过那孩子就是这样啦，总喜欢一个人。”

    炖菜的香味十足，既不腥也不臭，更没有油腻到让人想呕吐的脂肪颗粒，这是月生久违吃到的正常食物，他的心思也愈加集中在了碗中的食物上，奶奶的声音也在耳边越来越小。

    算了，这和他也没关系。

    雪乃将月生送回去后，她便回到自己家。

    说来这也怪得很，明明这里是她经历过如此长久痛苦的地方，她却还是难以割舍这个屋子。她用钥匙开门，冰冷又空荡荡的走廊，寒意上身让她不禁打个寒颤。

    明天又是新学期，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不想上学，她对见到他们抱着深深的排斥，反正就算去学校了也是当成同学们欺凌的笑柄，也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但是不去的话……不行、还是要去才行。

    她盘算着这到底是第几天了呢？她脱离了痛苦的第几天？好像是第14个月，她还是会时不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面对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缓神。她总是在很多时候以为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但是她依旧想活下去。因为她不会死的，因为这是神决定好的。

    她张开手，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ね、…mama，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我见到月生了噢。”

    “mama，你应该记不得了吧？开玩笑啦，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居然回来了……为什么呢？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破村子。”

    “什么也没有，除了肮脏又恶心的东西以外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若有似无传来阵阵抽泣声，被月光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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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月生起了个大早，抹上发蜡熨好衣服，并喷了清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