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2页)

    「赵先生请说。」

    「胡兄弟师承何处，又是如何习得镇风刀法，不知道是否方便见告？？」赵先生开口，一字一句，缓慢而慎重。

    听到赵先生的问题，在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胡彦的回答；而胡彦被这麽一问，才想起对方也会「镇风刀法」这档事。

    「胡某的镇风刀法是家师所传；家师姓石，当年创制这刀法的风魔石老爷子正是家师祖上。」

    「太好了！」一声欢呼如惊雷般炸了出来，正是赵先生，「我就说！我就说！石家一定还有人活着！」

    听到胡彦的回答，他像是得知了什麽天大的喜讯一样，激动得难以自制，忍不住抚掌大笑，其他众人也面露喜sE，甚至还有人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听说赵先生也会镇风刀法，」看到他们的反应，胡彦心念一动，问道：「不知赵先生可是与家师祖上有旧？」

    「呵呵，在胡兄弟面前，赵某那两手可不敢妄称镇风刀法。」笑得合不拢嘴的赵先生摆了摆手，反问道：「令师可曾与胡兄弟提过，当年石老爷子在南海的功绩？」

    「提过。当年南海一带有许多盗贼滋扰，石老爷子在江南武林一带素有威名，於是受江南按察使之托，代为训练地方乡勇数年，与山贼海盗交手大小凡四十余战，战无不胜，终使盗贼销声匿迹不敢来犯，保得地方百姓长年安宁。」

    「没错！」赵先生昂首傲然说道：「当年老爷子代理团练之时，赵某正是老爷子麾下一名小队长。嘿，承蒙老爷子赏识，传了几手刀法，才有今日的赵某。可叹老爷子出身江湖，终究不顺那些官场中人的眼，後来不知怎地得罪了J人，将老爷子一手训练出来的乡勇解散了不说，还诬陷他与倭寇有所牵扯，居然将老爷子打入大牢。

    「更可恨的是，那些吃过老爷子苦头的盗贼竟趁此时集结来犯，夜里一把火烧了石家村，满村大小一百余人尽遭屠戮，就连石家五位公子也不知所踪。人在狱中的老爷子听到消息，一时气急攻心，就这样……」

    赵先生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到後来甚至有些哽咽。胡彦听赵先生说的与师父分毫不差，又见在座众人忿恨难平的脸sE，出声问道：

    「难道在座诸位朋友……」

    「正是！」赵先生朗声答道：「赵某与钱兄弟都是石老爷子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当年老爷子一家遇害之後，我们就立志扫平江南一带的盗匪，一来是为了替老爷子报仇雪恨，二来也是继承他的遗志，只是我们区区两人，实难与众多盗匪相抗衡。

    「好在後来又有几位曾受老爷子恩惠的朋友加入，我们苦练武艺，再加上老爷子当年手创的长枪阵法，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完成了这个心愿！」

    难怪！胡彦心道，对赵先生的说法又多信了半分。

    原来长枪阵也是石老爷子所创，怪不得交手之时，他总觉得这阵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料想石老爷子创制阵法之时，必然也将「镇风刀法」的武学JiNg髓融入了其中。只是……

    「胡某冒昧，既然赵先生与几位朋友志在扫平盗匪，怎地最後又成了湖州八盗呢？」

    「唉，」赵先生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只能说是Y错yAn差了。大约三年前，江南连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苦不堪言，虽然朝廷早早下令免徵赋税，一些大城也纷纷开仓放粮，但不少乡野人家还是难以度日。可恶的是，不少商家居然藉机囤积物资哄抬价格，一些钱庄当铺还联合起来提高利息，让不少乡民们的生活更加困苦。

    「其中尤以湖州四家米庄、盐庄、油号与银号最为可恶，我们几名兄弟看不下去，私下商议了一番，便决定拿他们下手，好好来一次杀J儆猴。嘿，说起这一票，当初g得可真是痛快！外头只知我们盗取了不少金银财宝，却没人知道那些只是幌子；其实我们真正劫取的，是他们所囤积的三百余石白米，外加上好几车的油跟盐。

    「我们当时留书给四家商号，告诉他们莫再做这些残害乡里的g当，被盗取的金银财宝到时自会奉还，至於那些白米、油、盐，我们就当替他们做善事积Y德，全数散给了周遭乡里的百姓。嘿，那些个富商，其实对这些白米油盐一点儿也不关心，倒是把金银财宝看得bX命还重要，一听到有机会拿回来，哪个还敢吭声？

    「唯有那个银号的老板，姓……对了，姓刘，偏偏不肯相信我们会还他钱财，报上了官，把这事传了开来，才让一些好事的乡里们给我们取了个湖州八盗的名字。」

    胡彦奇道：「你们事後当真归还了那些钱财？」

    「当然！」赵先生答道：「除了刘老板那份被我们扣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惩戒他不知反省，其他的金银财宝可是悉数奉还，分厘不差。从那次开始都是这样，除了为非作歹的所得，我们从不多拿。」

    「这麽说来，你们所盗取的都是些不义之财了。」胡彦不解地追问：「既然如此，各位朋友为何又不远千里跑来陇西，盗走我胡家的马？莫非是受迫於官府？」

    听到胡彦的问题，赵先生第一个反应却是惊讶：「莫非素馨姑娘留下的信里没有提及此事？」

    「她只字未提，只说赵先生会交待清楚，之後我自然知道该怎麽做。」

    胡彦耸耸肩答道，却省略了素馨留书中後半段的内容。面对这个话题，湖州八盗方才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赵先生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这……」赵先生强笑道：「嘿，说了这麽久，饭菜都要凉了。胡兄弟两天没有进食，想必一定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开动，待这顿饱餐後，赵某再向胡兄弟解释。」

    「也是，」察觉到众人的异样，胡彦顺水推舟地应道：「难得这麽丰盛的一桌菜肴，可不能糟蹋了。」

    「就是就是！」钱先生用左手不太灵便地举起筷子，大笑道：「身上的伤可以慢慢调理，只有这副肚肠可是千千万万饿不得的！开动开动！」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将方才的沉郁一扫而空，热热闹闹地吃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