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2/2页)

思敏捷之人，一听到老僧的提示，立时醒悟──「是紫竹！难不成，青痕的剑鞘是用这里的紫竹做的？」

    「施主反应真快。没错，正是紫竹。」老僧嘿然一笑，「这牛首山上虽然竹林处处，但多是毛竹与篌竹，要说紫竹的话，可就只这里一处了。这剑鞘不但用的是这里的紫竹，而且还是贫僧亲手做的，贫僧怎能不识？

    「施主既是寻方家而来，眼看这时候也不早，倒也不必急在今日，不如便在此休息一宿，明日再出发吧？」

    既能一语道出素馨的姓名，又能一眼看出连宁王府侍卫都认不得的紫竹剑鞘，胡彦对老僧所言自是不疑有他。眼见老僧连番盛情相邀，且原本西斜的夕yAn已有大半沉没在天际之下，此时前去方家拜访倒也的确不妥，胡彦想了一想，便不再推辞。

    「那就有劳大师了。在下胡彦，尚未请教大师法号？」

    「胡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擎木。」老僧将扫把随手靠在禅院前庭正中那棵榕树的树g上，「这十方禅院只得贫僧一人，贫僧先去泡壶茶，再做今日的晚斋。胡施主请随意，不必拘束。」

    语毕，擎木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後翩然转身走向内院，只留胡彦一人呆立当场。

    「擎木！？」

    若说方才像是挨了一棍，现在的他就像被雷劈到一样，「他是擎木禅师？当年人称花和尚的擎木禅师！？」

    =====================================================

    用过晚膳之後，胡彦与擎木禅师坐在庭院石桌旁，默默地品着茶。月光皎皎，佳茗与竹叶香气弥漫，薰染着难得的静谧。算算自陇西出发至今已有月余，直到今夜，他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所以尽管心中仍有着许多好奇，胡彦仍只是悄悄观察着擎木，不愿开口破坏这份闲适。

    「花和尚」擎木禅师，「风花雪月」四大奇人之二。

    风魔，花和尚，雪狼，月道人──若在二十年前，这四人的名号在江湖中可是无人不知；但到了今天，就连唯一还在江湖上走动的「剑牧」月道人，这几年也越来越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风魔」石老爷子Si於狱中一事，自然是天下皆知。但是「花和尚」擎木禅师与神秘杀手「雪狼」的消失，时至今日仍是众说纷纭，甚至有很多人相信这两人是在一场大战後同归於尽，Si在某个无名的荒山野岭。

    目前看来，如果此人真是擎木禅师，那实情并非如此。但此「擎木」真是彼「擎木」吗？如果是，他又为何隐居在此？

    胡彦一边思索，一边看着擎木用右手三指拎起茶壶，将温热馨香的茶汤再次注入两人杯中。擎木禅师本就身形魁梧，在这麽近的距离下，那双手看起来更是大得有些过分了。但这麽一双粗实的手，捏着壶柄的姿势不但平稳，而且还出奇地轻柔；清透的茶汤从壶嘴倾泄而下，彷佛将逸散的月光凝铸其中，在空中交织成一GU银线，温润的莹莹玉sE直落杯底，竟没有溅起一滴水珠。

    这就是「花和尚」擎木禅师吗？

    若将胡彦的镇风刀法b之张旭的狂草，那麽素馨的功夫便似右军，在温婉秀丽的典雅表象下，别有率X任真的飞扬神采；而擎木所带给他的感受，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直如鲁公之书，除刚劲雄浑的气势外，还兼具一种平和中正的敦厚。

    「老僧冒昧，」擎木放下茶壶，端起杯子，轻轻嗅闻着茶香，「施主可曾知晓，那把青痕，乃是素馨她娘的遗物？」

    「遗物？」

    素馨她娘已经过世了？向来只听素馨提起她爹的胡彦从来没想过这回事，不禁为之一愣。而擎木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稍一停顿後便接着说了下去：

    「说起来，老僧算是看着那素馨丫头长大的，对她的个X也略知一二。虽然她平时不拘小节，豪爽洒脱更胜男儿，可也不会轻易把自己娘亲的遗物交给旁人。看来她很喜欢你哪！」

    「咳、这个，前辈误会了，」胡彦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想素馨只是信任我而已。」

    「信任？就只是这样而已吗？」擎木转过头来，眼眸里满是通达的光芒，「那麽，凭素馨的聪慧，难道她想不到别的方法，非得先把青痕交托与你，再让你千里迢迢地寻到她家来？」

    擎木所言并没有错，这个问题在胡彦心中也是盘旋已久。既然素馨什麽都知道，她为什麽不和自己一起去找宁王？就算素馨不想见宁王，还是可以一同前去，等到事了之後再拿回青痕，怎麽说也好过让他一人瞎闯不是？

    但光凭这样，就说素馨对自己有什麽特别的意思，胡彦觉得还是太过武断了些，不过擎木倒也无意在这一点上多作猜测。

    「其实素馨怎麽想倒还是其次，」他话锋一转，把问题丢还给了胡彦：「重要的是，你怎麽想？」

    「我？」胡彦脸上一阵燥热。

    「没错。若说你对那素馨丫头毫无感情，今日便不会走进贫僧门中。只是你对她，究竟是道义之情、朋友之情、兄妹之情、还是男nV之情？你终究得想清楚了。」

    「这……」

    听着面前这位老僧毫不避讳，一语道破那个自己一直不愿触及的问题，胡彦身T一震，却甚麽也说不出来。

    直到过了半晌，他才深x1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多谢大师，晚辈一定会好好想清楚的。」

    擎木点了点头，「好，你何时想通，老僧便何时指引你去方家的路。」

    「这又是为何？」

    「佛家都说因果；不同的选择，自然走上不同的道路。莫怪老僧罗嗦，有些路，可是凶险万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