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海狸_(46)雪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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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雪期 (第2/2页)

他不是简单的条件交换。

    从相遇的那天起就知道,除了这个人别无可能。

    “这些年里我也遇到过好看的人、有趣的人,对我很照顾的人,但我对他们不会有……那种感觉。”

    像钥匙和锁的吻合,手和手套的紧贴,身心绽放的无上自由。

    “是和匹配度有关吗?有过高匹配度的对象就很难接受其他人,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用科学解释爱情,也未尝不可吧。相信并经历过那种激荡的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解释。无法感受的人才需要借助理论去理解一切。

    “如果只做床伴呢?”少晗好像在诚心建议,“感情方面不能调和的问题,暂时搁置也可以吧?”

    海悧心里一沉,只是听到这个词就有违犯禁忌的错觉。当初他和子轩也是约定了结婚才开始有亲密动作。不掺杂感情的关系是他不能想象的。

    可是……过去这段时间里,他们做的不就是那样的事吗?从短暂的腺液交换到接吻、爱抚、整夜缠绵。双方都没有谈起复合的打算,却做了伴侣之间才有的放肆行为。

    少晗一定有过所谓床伴,不涉及恋爱、仅仅互相提供信息素支持的固定对象。海悧因此不想表现得太过抵触,他无意评判别人,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困扰和禁忌。即使没有爱情,稳定的合作也有责任和信任,与爱情相比,也难说哪一者更难维护。

    “有些情侣之间,会太顾忌对方的感受,不能完全坦率吧?不舒服也不好意思抱怨,没到高潮也装出到了的样子。如果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就可以更有底气地提要求了。”

    少晗这番话和他本人很相称,总是能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不会爱任何人胜过爱自己。

    海悧想象不出这个Omega是如何与性伙伴相处,是否就像此刻一样自信、自如,指挥一个Alpha来取悦自己,或者跨在一个爱慕者身上,随意使用。生为末等性别,却不肯放开主导权,在工作和生活中都要做“领舞”的那一个。

    如果子轩只是想被这份优雅的力量支配,这算得上他向往的理想爱情吗?或者,如果他想从少晗身上得到对等的感情,注定是一场徒劳吧。

    海悧第一次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这个Omega是没有爱情的。

    “是不是很奇怪,和你讲这些私事。真是不好意思。”他委婉地道歉,虽然知道对方并不介意。

    “这有什么,”少晗轻笑着,“想想那些Alpha,简直随时随地都可以讲荤话,我们也不要给自己太多拘束了。”

    “说的也是。”海悧跟着笑出来,脸颊微热。

    天色开始暗下去的时候,雅信在群里喊大家吃晚饭。海悧父子两个带着饮料和点心,到楼下的正厅就餐。

    厅内铺满麻席,地板下有温泉水流过,随处坐卧也不会受凉,还有一张宽大的围子床,可以隔开地暖的干燥。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琴台,除古琴之外,还备有棋具、花鸟牌具和其他玩物。

    提着红漆食盒的店员敲门进来,为他们摆好餐点。主菜是店方引山泉水饲养的鳟鱼,鲜美异常;海悧带来的橘子水和茶饼也为筵席增色不少,尤其安抚了不够饮酒年龄的雅信。

    饭后,旅伴们留在正厅闲坐。芸香在窗边玩琴,以娴熟的手法拨弄丝弦,舒缓的古曲充满整个房间。雅信提议打花鸟牌,芸香拨着琴说:“我就不打了,我可以帮你们记分。”

    “为什么?”

    “他太会打了!”海悧抢先解释,“他以前是我们学校传说中的牌王,哪边有他就不公平了。”

    芸香对棋牌游戏的投入,和他对酒精、药物、性爱的投入一样,过去的他痴迷于一切不确定的刺激。那些Alpha同学也乐于带他玩,特别是在他身无分文的时候,允许他用亲吻、抚摸代替赌资。但他很少打输。

    牌局很快开始了,少晗和小敏坐东西对家,雅信和?然坐南北对家,他们戏称这是“次家兄弟组”对战“Fe-line队友组”。

    海悧在一旁陪着亭亭玩木锁,间或听到牌桌上交换的打牌用语。

    “采桃花,飞鹧鸪。”

    “采山茶,飞金雕。”

    “不飞。”

    “采石竹,飞喜鹊。”

    “铳,上家。”

    ……

    第一局牌戏以少晗和小敏的微弱领先优势结束。得分最低的?然按照规则负责为下一局洗牌。

    “小敏哥哥好会诈,我都以为凤凰在你那里。”?然以业余玩家的手法胡乱搓动桌上的纸牌。

    小敏扶了一下眼镜,“少晗哥不拿我的水仙,我就知道凤凰肯定在他手里。”

    “好有默契啊。”

    “我们是一家人嘛。”少晗越过牌桌拍了拍小敏的手。

    也许是源于少晗的鼓励,或是不知不觉对游戏认真起来,小敏的话比先前多了些,冷静犀利的言语和他的娇软外形略有反差。

    入夜不久,亭亭打起呵欠,对玩具的热情也消减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海悧抱了亭亭,向同伴们道晚安,“你们玩吧,我先去哄孩子睡了。”

    回到楼上,大厅里的谈笑喧哗渐渐听不到了。深色丝绸床帐里,海悧抚着亭亭,在渐浓的睡意中猜想:没有孩子在场,那些人会不会讲起深夜话题呢……?

    山间的静谧给了他一夜安眠。

    像平时一样,海悧醒得很早,日出时间刚过,亭亭还熟睡着。稀薄的晨光透过蠡壳窗稍稍擦去夜色。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想开窗换一换空气。推开木窗的一瞬,漫天白色占据了视野,一点冰凉落在他鼻尖。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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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恐怕惊醒亭亭,不敢欢呼出声,轻轻关了窗,穿上夹衣和披风,下楼去看雪。耐不住急切心情,他快步穿过走廊,宽大的衣摆甩在身后,被晨风鼓起。

    他本想进正厅煮茶,一推开门,混杂着多样信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门后的景色像是诗画中才有的“群芳谱”。

    雅信和?然相偎躺在温暖的地席上,腰部盖着雅信的运动外衣。小敏蜷睡在一堆靠枕中间,怀里抱着糖果蓝色的眼镜盒。

    少晗和芸香睡在围子床上,铺散的深色长发交织在一起,脸上都有宿醉的红晕,两人之间的案几上还摆着酒具。芸香的扎染长衫下露出白皙的赤脚,与少晗裹着黑色长袜的足尖几乎相碰。

    看样子,昨晚欢宴过后大家都没有回卧室,在这个没有异性的空间,暂时放下平日的庄重。海悧小心地闭上门,决定不打扰朋友们。

    返回房间的路上,他暂停脚步,在廊檐的遮蔽下欣赏庭院雪景。青色的泉池依然升起袅袅热气,细雪来不及落入池中,转瞬化为乌有。

    海悧裹紧披风抵御寒意,自然赠予的无价喜悦在他胸中跳动。

    经历过多少次绝望、凋零,还是会在风花雪月的召唤下,涌起对人生的依恋……对这个世界不可抑止的爱。

    花坛里,竹叶披戴着新雪织成的嫁纱,夏季花草的残迹被温柔掩埋,在这无垢的绒毯下,静静沉睡着又一年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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