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复试中 (第1/2页)

    破晓，晨光乍现，喻燕青在一阵刺目的阳光中幽幽睁开了眼。

    失算，昨晚睡前似乎忘记拉上窗帘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挣扎着自床上坐起身来，只觉得哪哪都疼，好像还有些落枕。

    不应该呀，他一向睡相很好的。

    他揉着脖子嘶了声，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是这床席梦思的问题。

    无事，山猪吃不了细糠罢了。

    反正消去了睡意，再怎么躺也躺不踏实，他索性直接起床换了身衣服，转至淋浴间洗漱了起来。

    衣服是他在衣帽间找到的，是一件修身的黑色马褂，面料由冰丝制成，轻薄舒适，穿感极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怎么都看不顺眼放在角落里的那只浴桶。

    不知怎的，每每瞥见他，自己总会有种心力憔悴的既视感。

    正当他纠结万分打算拿布将浴桶罩上时，门外忽地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喻兄！复试要开始了！收拾完了我们一起上路吧！”门外，林槊一面中气十足地嚎着，一面将门拍得咚咚作响。

    这么快就要上路了...？喻燕青魂不守舍应声开了门，连带着把林槊吓了一大跳。

    “喻兄你这......你也一夜没睡？”林槊关切地左右来回打量着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颇有副英雄相惜的模样。

    也？

    他下意识望向林槊那张黝黑的脸，毫无预料的什么都没瞧出来，总之就是黑的十分均匀。

    “不知道。”他清了清有些喑哑的喉咙，反手关上门后幽幽飘了出去：“可能是昨天泡澡泡的吧。”

    “我那怎么没有浴缸......？”林槊愣在原地一两秒，耸了耸肩遂作罢，两三步追上前人一道往考场走去。

    通向第二考场的路位于第一考场的反方向。

    喻燕青打量着周遭，只觉得这次入选的考生彼此都格外疏远，并道而行的两人间至少隔了有一丈远，他们无一例外都身着那件黑色马褂，想来应该是等同于校服般的存在。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槊抱着臂啧啧道：“正常，先前虽入选了二十人，但最终只取其一，既如此，也就无所谓培养什么同窗友谊了。”

    喻燕青：“那我俩是？”

    林槊：“父子情深。”

    喻燕青缓缓竖起了一个中指。

    林槊哈哈着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讲真的，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亲切。”

    喻燕青：“细说，爱听。”

    林槊：“就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喻燕青：“你他......”

    打闹一路，不知觉间，俩人便已驻足在了第二考场的入口前。

    喻燕青神经质般地顾来盼去，生怕还有检物署的存在。

    好在这次主办方还算人性化，只在入口设了签到点，二人各自签了名后还拿了张答题纸，随后便大摇大摆入场了。

    第二考场比第一考场开阔不少，更为风雅。

    这里的边框被修剪得当的绿化带围起，枝叶苍翠，从中还缀以颜色素雅的香花。

    而考场中央空缺的地方并排摆放着三间小屋，各自朝前开着小窗，像极了旧时会用到的询诊室。

    俩人走近了看，才发现这询诊室里已经坐进了人。

    “什么情况？”喻燕青凑近了悄悄问。

    “不清楚，没考过这个。”林槊眼中充斥着与他同样的无知。

    往届的复试都只与物件相关，基本是些画符、寻物、卜卦之类的考项，主打一个生活类应用，谁承想今年竟搬出来三个大活人。

    说到这，昨晚恶补了一夜《梅花易数》的林槊默默流下泪来，而周遭见到此景的考生也无不神态莫名，唯有喻燕青是一副淡定抱臂的模样。

    一会考完回家吃点啥好呢。

    正当喻燕青出着神，在黄焖鸡和沙县间点兵点将时，措不及防被林槊捅咕了下胳膊肘。

    “快看，出考题了！”林槊举着答题纸抖了抖，忐忑地咽了口唾沫。

    考题...？他分明记得拿这答题纸时，正反面都是空白的。

    喻燕青茫然地瞥了眼答题纸，余光中闪过细碎的金芒，定睛一看，才发现金光散去后余留下的文字——

    他们之中，有人需要帮助。

    篇幅不长，算上标点符号拢共十二个字，剩下的大片空白约莫都是用来答题的。

    好家伙，有这技术，全国教育局都得哭着求他这手专利。

    原先静如死水的场面霎时变得嘈杂起来。

    喻燕青啧啧称奇地抬起头，看了眼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询诊室，抽了抽嘴角。

    感情这几个亭子是用来保护试题的啊......

    回忆起最初，他只记得坐在这亭中的分别为两男一女，其他的就再没有过多了解。

    反正自古以来男左女右，他索性主动避嫌告别了林槊，从左往右排在了第一询诊室的队伍后。

    坐在这亭子里的，是一名身型富态的妇人，她面上画着精致的浓妆，天庭饱满，眉角上扬，天生福禄相。

    考生上前，有拿龟壳卜吉凶的，也有掐指背诀算运势的，更有甚者直接佯诈，随口便是一句七日内必有灾厄。

    可不管如何，妇人都只是捂着嘴轻笑，像是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孩童，愣是看蔫了不少胸有成竹的考生。

    要说古怪，喻燕青倒是未瞧出多少，只是单纯觉得她面善，唯一出奇的，大概也就只有她那身呢制的收腰长裙了。

    盛夏，在这个穿着凉快的季节，三人之中唯有她裹得最为严实，甚至还搭了条深色丝巾，虽说是与其高雅的穿着相衬，但在喻燕青看来，她更像是隐瞒了些什么。

    于是轮到喻燕青时，他先是上前青涩一笑，随即和善道：“您好，在下才疏学浅，能否容我为您把个脉？”

    妇人听罢，仅回以浅笑，施施然伸出一边手臂置于台面之上，状似不经意，眸中却存了些许探究。

    喻燕青装作不知，俯身搭脉，顺势向上撸了把被盖至手腕的长袖，眼角精准捕捉到一抹乌青闪过。

    刹那间，那妇人如遭雷击，火急火燎缩回了手臂，面上首次浮现出震怒。

    喻燕青已知晓答案，连连摆手作揖讨好，面上诚恳：“抱歉，多有得罪，此事我定然不同旁人提及。”

    闻言，妇人才面色稍缓，却也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不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好在方才的动作隐晦，众人并未察觉，只道是他冒犯了这妇人，纷纷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喻燕青讪笑着，一面道歉一面挤出人群，赶忙开溜至了第二队列。

    坐在这第二询诊室的，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两鬓斑白，身型瘦削，山根低陷，瞧着不像个善茬，但凡问过他话的考生，没有一个不被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