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欲_番外四: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番外四: (第2/2页)

想靠近他,想占有他,想爱他。

    那个没有月亮的中秋夜,我好像找到了送出项圈的理由——我准备已久也埋藏已久的项圈。

    然而梦终究会破裂。

    江瑷出事时,我知道我选错了。

    我没有办法告诉她——你哥也喜欢一个男人。她的眼泪和绝望的表情如同一面墙,我无法打碎,也就无法视而不见。

    我是个懦夫,我畏惧说结束,好像只要我不说,这段关系就仍然没有结束,我只是被困在某一个碎片里无法再接触它而已。

    我也是个失败的、很坏的恋人,甚至连一个正常的结束也不敢给他。过后许多年,再回想那段岁月,我到底在期盼什么呢?难道我期盼着他如同超人,在苍白又浩渺的天地间再次寻找到我,来爱我吗?

    这未免太可笑。

    又或许,我是松过一口气的。那口气悬了很多年,睡不着的时候有个声音会在空荡荡的胸腔回响,讥讽地笑:“你看,你没办法给人健康的感情。”

    是的,是的。他值得更好的,更坦荡的,应该能够接住他给予的一切,又加倍回报给他的。

    但极偶尔,那个声音又不甘地辗转翻腾,用爪子挠着心脏,恨恨地问我:“为什么不行?不要管江瑷呢?或者你们可以偷偷的……”

    最近烟抽得有点控制不住,背资料的时候容易思路中断,只有烟能将它续起来。我把烟灰缸洗干净,告诉那个声音,严起不会喜欢这样。

    他是骄傲的,光明正大的,跪着的时候也笑得疏朗。

    ***

    有时候说不清,命运是不是在眷顾我,我竟然在一家酒吧看见他。

    z市这么大,酒吧数不清有多少家,这一家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灯牌上写着大大的“moon”,墙上还挂了一把旧吉他。像我买的那一把,像他弹过的那一把——我是外行,也许吉他都一样吗?

    但我还是进去了。

    有一就有二,后来我每周三和周六会抽空去一趟,也不干什么,只是喝点酒。我给自己规定好,这时候能想一想他,每周两次,应该足够少。

    然而看到他时,我差点忘了迈步。

    他和酒吧老板好像挺熟,站在一起,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再回来时带着一个男孩儿。好像是刚才跳舞的那个。

    酒洒了一点,我试图不再看那边,专心擦沾上酒的桌子,但桌子很快擦干净了,我无事可做。

    隔着一整个舞池,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那个男孩儿靠他很近。是男朋友,还是今晚的伴?他刚才特意去找他的吗?

    那个男孩儿舞跳得不错,应该也长得好看,年纪或许不大,热情也开朗,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我将剩下的酒喝完,准备离开。那个瞬间我意识到,我还是很自私,我不希望那是他男朋友。

    一杯酒递了过来,是那个缠了我几次要我教他的人,我有点头疼,没什么精力在这个地方和他纠缠,便接过酒喝了,让他出去再说。

    但刚起身,我就注意到严起下舞池了,不是跳舞,反而是拨开人群往我这边来。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递酒的人不解地看着我,我垂下眼沉默片刻,低声道:“走吧。”

    还没能走出去,严起那边先有了情况,似乎要和人打起来了,我本来不打算再看,然而仍然难以自控地,投过去一眼。

    这么近,我好像能看清他身上所有细节,比大学时候成熟许多,又长高了吗?应该不会,我只是……只是太久没有见过他。

    太久没有。

    连梦里也没有,因为睡不着,所以很难做梦。

    他放开了那个人,也看着我。

    他看起来很愤怒,脾气倒是没怎么变,还是热衷于口不择言地嘲讽人,过后又会后悔,有时候还会把自己藏进柜子里,那么大的个子,还当自己是小孩。

    我随口打发了那个人,和他擦身而过时却看见他握紧的拳,鬼使神差的,我让我跟我走。

    其实我不抱希望,然而月光明明之下,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那个男孩儿之后也跟出来了,扔了给他准备的药发泄一番,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松得实在不应该。

    那男孩儿的动静闹得太大,已经有人围观。

    他没有固定伴侣,眼神里有某种情欲涌动。

    我看着严起的眼睛,终于也被无声的奢念淹没。

    ***

    那天大概算是不欢而散,但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安静地躺着,像是一个征兆。

    我难得顺利睡着了,梦到第一次遇见他时的场景,那么鲜活,从未褪色。后来的一系列事也如同一个梦,我曾经将它留在尘封的箱子里,留在肩胛上,留在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但它挣扎着又一次跳到我眼前来,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不肯离开。

    只是这一次似乎梦不再会醒。

    直到那场滑坡。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赶去现场的。送他去医院的路上,那个被他拿给别人戴的头盔破破烂烂。站在手术室门外时,手心里的乳环沾了血,似乎灼人,我全凭这一点疼痛保持清醒。坐在病床前时,虫鸟不鸣,万籁俱寂。

    那一晚长得要命,我懒得在睡觉这件事上再作无谓的尝试,便坐在他床边听他的呼吸。不像平时那样guntang有力,很浅,有些滞涩,如狂风中一根细细的风筝线。

    它飘摇,我便也飘摇。

    我把手搓热,碰了碰他脸上的擦伤,伤已经结痂了,摸起来有点硬,硌得指腹微痛。我又坐了一会儿,去买早餐,他喝着粥,问我上不上班的时候我盘算着怎么避开他父母,我是无所谓的,却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但我没想到他的母亲如此敏锐,也没有想到……我的懦弱几乎毁了他的家庭关系。如果我能好好说再见,如果我能早点看清他与自己,如果我能再多为他想一点……如果、如果,可事实就是,我给他留下了一个残缺的六年。

    他好像从不在意,但是却会在最欢愉之时忽然露出茫然的表情来,然后抓住我的手臂,问我会不会走。每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捣穿胸口,提醒我眼前的美好背后藏着什么。

    尽管时光已经在试着弥合伤痕,但痕迹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消退。

    好在——我看着他闭着眼安静的睡脸,拨开挡着眼睛的发丝,轻轻吻在他眼上——好在我还有余下一生与他共度,更长的时光等着我们去相爱。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