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疯魔（四） (第1/1页)

    阮卞知道老和尚那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阮家被拖进这样的绝境之中，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些权贵也只会拿父亲来顶罪，到时整个阮家都将覆灭。

    而且阮卞最近也听见城中不少流言，说有人无端伤人，伤势颇重，并且罪魁祸首事后逃得无影无踪，连官府也无能为力，太守正要彻查此事。

    阮卞回到府中，不出意料又见到几个下人鬼鬼祟祟抬着什么东西从后门出去，他闭上眼狠心转头当作视而不见，自从发现阮夙的密举，他每回都会令人将那些无辜的孩童安葬。

    他向下人问起阮夙去处，下人回道在西院，阮夙已然不满足原先自己院中的密室，而在偏僻的西院往地下挖了一整个暗间，阮卞从未踏足过。

    令阮卞不解的是，阮夙曾将西院分给新纳的姨娘居住，难道便不怕她知道这个秘密？

    阮卞往西院去，走到门口只听里头传来贺喜声：“恭喜老爷，四奶奶已有两月身孕了。”

    “真的？”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位姨娘，阮夙倒是冷静许多，只是嘱咐下人小心伺候。

    阮卞也无甚波动，且不说这孩子生下来比他还小二十多岁，嫡庶有别，他自然不必吃心，只是阮夙接下来的话才叫他寒心：“希望这孩子生下来能够乖巧懂事，千万别像阮卞那样，总是忤逆于我。”

    阮卞本还想进去恭贺两句，但阮夙这句生生打住了他的脚步，他转身离开了。

    四姨娘还道：“怎么会，老爷，这孩子以后必定十分听您的话。”

    阮卞回到住处，阮夫人关心他发生何事，脸色如此不好，阮卞盯着母亲，良久道：“娘，若是有一日父亲将我赶出阮家，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阮夫人又惊又伤：“你在说什么？你父亲只是一时生气，但毕竟是亲生父子，况且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呢？”

    “现在不是了。”阮卞淡淡道。

    阮夫人不解，阮卞解释道：“四姨娘怀有身孕了。”

    “……”阮夫人短暂失神，过后道，“就算有了身孕，也未知男女，就是男孩也越不过你，别胡想了。”

    阮卞没说什么，扶着阮夫人回屋去了。

    几日后，几个官吏突然登门，言道是太守派他们来调查一些事。

    阮夙看起来毫不慌乱，还吩咐管家看茶。

    阮卞坐在一旁，心里隐约猜到官吏所来为何，一名官吏问道：“阮先生，相信您也听说了近日城中有人无端被伤事件，行凶之人极为诡异，伤痕不似寻常，在下连日调查，推测行凶者的年龄不大，却性情残暴力大无比，在下还听说阮先生曾将一些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的孩童带回府中，不知那些孩童现在何处？”

    阮卞动了动嘴，谁也不知他此刻有多么想指证阮夙，但他无法承担这么做的后果，阮夙是阮家之主，到时整个阮家的人都要被下狱砍头。

    阮夙答道：“大人，我将那孩童带回家中只是出于好心，可怜他们无家可归，有些我已将他们送回本家，有些我则留下在府中做事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此刻都在呢，大人要我把他们叫来一一看过吗？”

    “正好，大家见过我们也好向太守汇报。”官吏道，“有劳阮先生了。”

    阮卞也想见一见那些孩童，难道父亲早已料到官吏会来，还特地留了一手？

    不一会儿，数十个孩童穿戴整齐被管家带了来，他们的神情状况尚可，官吏问他们问题，他们也能回答自然，看起来不像中蛊，官吏问阮夙道：“阮先生，你带回来的孩童都在这里了？”

    阮夙颔首：“当然，大人若不信，也可以亲自去搜查，在下绝不阻拦。”

    官吏没再追究，起身客套几句便走了，阮卞正奇怪为何官吏不再追查，只见阮夙挥了挥手，管家便把那些孩童带下去了。

    阮卞忍不住问道：“父亲，那些孩子当真无恙？”

    “你看不出来？”阮夙道，“那很好。”

    阮卞顿时便明白了，他不曾想父亲的试验竟已能瞒天过海，中蛊孩童与常人无异，心智也正常，他道：“可是父亲，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您……”

    阮卞这回说话的语气已不如先前坚决，多了许多无奈和无能为力。

    阮夙起身淡淡道：“你若还想不明白就去祠堂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说完他便走了，留下阮卞一个人。

    傍晚时，阮夫人悄悄到祠堂给阮卞送饭，劝道：“卞儿，你便不要再在你父亲面前说那些话了，何苦把父子关系越弄越僵。”

    阮卞道：“我绝不做违心之事，父亲的一意孤行迟早会害了阮家，我只是不希望母亲有朝一日为他所连累，不如先回娘家避一避。”

    阮夫人吓得不轻：“卞儿你想做什么？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再怎么说阮家不迟早还是你的吗？”

    “没什么。”阮卞摇头，“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免得父亲知道了不高兴，我再想想。”

    阮夫人走后，一个暗中观察许久的女子悄悄推开祠堂的门。

    阮卞头也没回便知晓来者何人：“四姨娘身怀有孕，何不安心静养，反到祠堂所为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