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破镜 (第3/3页)

们的人身安全……”顾青墨皱着眉头，“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不是郑家出了名的讲道义，我现在怕不是已经被打包好，嘴里塞上苹果送回解家了。”

    哪怕是这种时候顾青墨的嘴也还是很刁钻。郑冬鹤多少有点想起来自己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接近顾青墨了——除了自己嫉妒他以外，还因为总觉得会吃不了兜着走，然后还被骂的狗血淋头。

    就是因为这样他在猜到顾青墨的际遇的时候才会感觉这么恶心——这个人可是顾青墨。宁折不弯，或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已经被用烂了的词，但是顾青墨就是这样的人。他就像麻雀，受到囚禁后永远不会适应，而是会直接死掉的人。这样的人，是怎么能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硬生生的忍耐七年的。

    对别人来说，七年会被改变很多，对顾青墨来说，被砸碎的玉已经永远无法修复了。面对不复存在的自己，郑冬鹤想不明白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像七年前一样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不顾一切的奋斗。

    “我们没有办法在现在的阶段和解家公然开战，”郑前说，“但是我们可以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我会用公司事宜为理由带着你们，和霜霜的父母离开洛城。我们的进口和外贸主要与法国联系紧密，这也是我的不孝子会去学法语的原因，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了。躲去别的地方会有风险，我不觉得解家的手可以伸到法国。”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之后呢？”顾青墨皱着眉问。

    “之后……”老人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人说着，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罗叔，先订七张机票，我们明天就走。紧急签证一天可以办下来吗？”

    “得嘞。”罗叔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特殊，我们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解决措施，但是总是能带你出国的。出国之后你也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有你在，有我的傻儿子在，我们不愁没有解决措施。”

    “解决措施我已经想好了。”顾青墨忽然突兀的说。郑冬鹤扬起眉毛。

    “我不会和你们一起去法国，但是如果这是你们最终的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另一个请求，请您再带上一个人。”顾青墨说，“她在协助我逃出来的时候是做好了送命的打算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这么报答她。”

    罗叔早就知道还有另一个人，这一会儿才让那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蜡黄，消瘦的阿姨，她披着罗叔的大衣，黑白掺半的头发紧紧的绑在脑后，瞳孔混沌，面无表情，低着头站在门口。

    “丁姨的儿子被解也手底下的人害死了，来找解也是来寻仇的。”

    “她说她这条命已经是我的了，但是我没有做什么，那个男人是死于意外。起码我希望她没有白白跟了我这么多年。”

    丁姨是最适合不过的内应。她安静，没有存在感，不会说话，没有威胁，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无视。

    “八张机票。”郑前说着叹了口气，“像这样不如直接包一架飞机。”

    “我是不会走的，我会留在洛城解决掉解也这个麻烦，你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够了。解也的帮派全部由他一手控制，没了他只会是一盘散沙，就算重新聚集成一股势力，只要郑家没有和他宣战，也只会是一股和郑家，和顾家无关的势力。”

    “不行。”郑前不怒时自威，严肃起来更是带着一股吓人的气势，“这是我答应协助你的条件。你既然有求于人这件事你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洛城。”

    “郑老，您的心意我领了，就当我顾青墨欺负您时好人吧。”顾青墨笑着说，“但是我愿意舍弃生命保护的人，不只有您现在带走的四个人。我还有很多在意的人……”

    “那就把他们也带上！”郑冬鹤扬着眉毛说，“牧浅是吧？一架民航还载不下他们一家人吗？”

    “……我还有很多在意的人，他们有他们在意的人，他们在意的人有他们在意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救不了所有人。”顾青墨轻声说，“我在离开前拷贝了解也电脑里所有的东西，解也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有的是人想要解也的命。解也造下的孽越是深重，想要他命的人就越多，我的同盟就越多。只要解也不在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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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

    郑冬鹤还在挣扎，但是郑前早早的就闭上了嘴。

    等顾青墨深深的鞠躬，献上沉重的道谢后，一个人在夜色中离开后，郑冬鹤一脚重重的踢在实木沙发上，疼的几乎跪在地上。

    “牧浅！”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郑冬鹤忽然坐了起来，“我见过他，和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一起逛公园，两个人很亲密。只要我们能找到他，然后说服他和我们一起走，那顾青墨就有可能同意跟我们一起走。”

    “这孩子，想要不牵连任何人，干干净净的走。”老人沉痛的说，“我可以强行让他留下，但是……”

    少有的，他没有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而是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男人从始至终没有露出悲伤的眼神，痛苦的眼神，或者是求救的眼神。他想好了所有的后路，清清爽爽的来了，坦坦荡荡的走了，就好像这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郑前想，也许他没有看错，也许在他被束缚的一生中，只有这一刻他是完全自由的。也许在这漫长的一生里，他没有办法选择怎么活下去，但是在多年的挣扎下，他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选择怎么去死的能力。

    所以他才犹豫。他是应该代替这孩子的弟弟，以及他早逝的母亲，好好的保护他，还是看着他在天空中最后绽放出璀璨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