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nn的同人_【罗洛】遗忘雪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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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洛】遗忘雪夜 (第2/3页)

才对,然而他战战兢兢转过脸来——子弹穿颈而过,在少女的身体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雪夜…”

    绝对的火力压制,他们的武装并不对等,王雪夜纤细的脖颈在他眼前被生生打穿,大口径子弹撕裂颈椎,颈动脉霎时断裂,血色在雪地里飞溅成一片刺眼的幕,满头金发被冲击波炸开,如虹的弧度。身首分离,当即毙命,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在对讲耳机里,她的血很快就流尽了。

    “……”

    在那之前洛昂杀过很多人,但他年幼,不能切实体会杀人是一种怎样的残忍行为,枪林弹雨,误伤者多如牛毛,死在他精准狙击下的人他从未被允许去看过,怎知杀戮一词摊开在现实中是如此赤裸裸。年轻骄傲的王雪夜,血rou模糊的王雪夜,枪法好与不好都是同样的,杀人与被杀都是一样的,一个人的生命在整个危急存亡的战争面前显得那么弱小。对讲耳机中的人声催促着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狙击手,不能把另一个也报废了。洛昂咬着牙根,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蓦然向那个蠢笨得暴露自身位置的菜鸟枪手扣动了扳机。

    “啊——!”

    他们的枪管中装填着同样的子弹,那人哀鸣着倒下去,血色在瞄准镜中爆炸开如雪夜里又一朵烟花,洛昂手脚冰冷,掌心湿透,心中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被无穷的恐惧包裹了。

    如出一辙的手法,如出一辙的位置,他调换了身份,从旁观者变成加害者,开枪的那一瞬间,好像自己再一次杀死了王雪夜。

    分明近在咫尺,却不得挽回,他十三到十七岁都在军中,此时是头一次遇见别离,洛昂克制不住哭泣,不停呕吐,在血淋淋的战场上浑身颤抖地去捡她的头颅,贴在脸上,额头相触,原先柔软的脸颊已经冻硬了,两种金发融混在一起,仿佛一场宿命般的交替。

    自由对饱受压迫的人来说本就是最昂贵的东西,等价交换,自然要拿同样贵重的生命来拼出一条血路。王雪夜一直想要做一个了不起的战士,对她来说,能为独立死在战场上不失为一种光荣。然而她的光荣太热,太烫了,泼洒在一个少年洁净的心田,干涸发黑,留下的是终其一生都洗不干净的暗影。

    这是王雪夜最后一次教他,用一场刻骨铭心的告别,教会他什么是死,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幸存者不得不承受的债。

    自此,战争进入最后阶段,停战协议制定,撕毁,又制定,再撕毁,人性的欲望踩着界限轰轰烈烈地燃烧,洛昂开始连续不断地旁观死亡,王雪夜是最初,却不是最后。杀死的人,被杀的人,敌人和同伴的血在他指缝间流下去,没有一个能够挽回。

    深夜惊醒,窗外月圆,如一张惨白脸面。

    05

    “我们都受了伤,没法把她带回去,只好就那样葬了她。”

    洛昂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外套盖在肩膀上,有些冷,地方窄小,委屈他长手长脚却要蜷缩成一团。他的鼻息紊乱,纤细的脖颈艰难地颤抖,食道无意识蠕动挤压,梦中也在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往下推,脸上酒精熏蒸出的血色都褪尽了,看上去极为痛苦。罗德尔又向酒保要了一杯冰水,对方也是少年,年纪轻轻,手指翻飞,白皙修长,低温仍然稳定,罗德尔迷蒙地想着,是了,深雪之战的时候也是这样,蛰伏时冰花结上枪管,待到一排子弹打空,雪已蒸发,看这个年轻人的资质,应该很适合拿枪。

    随即又把这个念头抛出去。怎么会这样,唉,可怕的后遗症,真的改不掉吗?

    罗德尔注视着杯底融化未尽的安眠药渣滓,叹了口气。

    06

    王雪夜曾经说起家里已经搬到云端,既然是半个云端人,当然讲究入土为安。罗德尔把厚雪踢开,露出下面僵硬的尸体,子弹造成的空腔使她大半个肩膀都轰碎了。洛昂捂着伤口,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他找了很久,才在混战后遍地的尸体中里找到她的头颅,少女的脸色呈现失血过多的灰白,眼睛大睁,唇角微微抿着,脸色仿佛残留着死前最后一丝情绪,却很扭曲,看不出是悲是喜。头颅被冲击的力度高高掷起又重重坠下,最好的情况也得是骨裂。洛昂小心地抱她在怀,长发拖拽在脚边,脖颈的血块渐渐冰冻。他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冻起来,悲伤与忧愁长久地凝结在眼底,从今以后,再也不曾改变。

    配枪还有最后一枚子弹,罗德尔拆卸下来,用那枚子弹向神志恍惚的狙击手换走了她的头,与尸骨埋在一起。

    “洛昂,走吧。天亮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脸上反光,眼睛里也反光,月亮圆而低,斑驳的黑块很清晰,像一张脸在流泪。

    洛昂忽然开口:“罗德尔,我的脸好凉。”

    那天在云端的说法是大寒,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刻,一些人死在冷风中,另一些人等到了花开。

    罗德尔放下最后一抔土,抬眸,望对他眼中一片浪涌的海,波澜粼动,下一秒就泼了出来,“是你的眼泪结冰了。”

    放在平日,他肯定会被笑,总是娘娘腔的约翰更要笑他比自己还不像个男子汉,但此时这里只剩他们两个了。离开他们的不止是雪夜,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都已经躺倒在血泊之中,他和罗尔德也未曾幸免,他的腰腹被子弹擦伤,而罗德尔的情况更严重,肩膀被流弹击中,动辄牵拉肌rou,撕下衣物草草包扎也只是权宜之计。

    “洛昂,你太善良了,如果不想痛苦下去,你必须忘记。”

    他兴许是见得多了,甚至有点冷漠,把少年行军的厚绒帽子剥开,两片嘴唇微微抿着,往他脸上呼气,湿热的触感温暖着皮肤,直到把两痕冰冻的泪水化开。可,仿佛融不尽似的,水流在整个夜晚都持续不停地从脸上淌下来。

    “我忘不了。”

    他哽咽。白纸一旦染脏了就无法改变,就算再怎样露出一副明媚阳光的笑容,也没有办法融进正常人的世界里。他在军营里度过童年,在硝烟中养出本能,除己以外,皆是敌人。每一个离开战场的士兵神经都会高度紧张,像一把随时可能走火炸膛的枪,既怕伤害到别人,更怕同伴在眼前死去,他们中的大多数索性成为独来独往的雇佣兵,而洛昂也选择了这条路,磨砺着王雪夜曾经教过的所有技巧,把余生都投入到一场更为持久的战争中——是为本能与理性的对抗。

    每一次闭上眼,他杀死的人,被杀死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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