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你喝我便说 (第1/1页)

    季云烟立即面sEY沉下来。

    “事涉谋逆叛臣，定罪量刑乃朝廷机密，况且……”

    桌上杯盏被她骤然一声惊拍晃得尖响。

    “皇兄的心思，也是你几个可以任意揣度的？姚永淳，你今日设宴若是为了同本g0ng打听这件事，那这饭……本g0ng看也不必吃了！”

    姚永淳三人忙不迭起身来留带紫蓉离席的季云烟。

    “公主，公主，都是下官的不是，惹您动怒是下官的罪过，您先留步，留步……”

    他恶狠皱眉，向谢轻舟使了个眼sE。

    谢轻舟不情愿地跟上，拽住季云烟袖子。

    “公主……”

    方才三人如何使的赔罪笑脸，都没能抵上白衣公子这轻轻一拽。

    季云烟果真停住几乎走到门边的脚步，回身仰头，看向眉目轻蹙的谢轻舟。

    她的视线从他下颚缓慢滑向x前，最终停在他拉着她衣袖的手上。

    面无表情地等他继续开口。

    姚永淳连忙怂他，要他挽留。

    “若轻舟替大人们自罚三杯，公主是不是可以……”

    谢轻舟咬了下唇。

    “不走。”

    季云烟戏谑歪头，欣赏了一会他这从未有过的局促模样。

    她挑了下眉。

    “好，那便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再吃你姚永淳的一口酒罢。”

    “是，是。”

    姚永淳长松一口气。

    “快，轻舟，倒酒，倒酒。”

    席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恢复原样。

    唯独谢轻舟面前的杯盏，空了又满。

    季云烟撑着下颚，斜倚着，看美公子吞下一口烈酒，喉结鼓动，颊边起红。

    她兴致大好。

    “姚大人……”

    姚永淳连忙应来：“公主您赐教。”

    季云烟的视线没有一刻从谢轻舟饮酒的动作上离开。

    “皇兄登基以来，向来是以仁德着称，过去李氏作恶，皇兄从中斡旋弥补多少次，这才不致使李氏损毁我郦朝纲过甚，他是个有慈Ai之心的陛下，定不愿见到朝野内外无辜Si、贤良冤的情景，但是……”

    “但是什么？”

    姚永淳急急切切，连敬语也丢了。

    “但是，他喝完了。”

    季云烟慵懒地指了下谢轻舟放下的最后一空盏。

    “既喝完了，那我也就说完了。”

    谢轻舟听懂了，含红的眼诧然不置信地望向她。

    耳边姚永淳指节重重点在桌上，催促连连：“你还愣着g什么？还不继续倒酒？”

    赵思诚及尹傅心二人眼都看傻，浑然未料兴yAn公主竟痴迷谢轻舟到这个地步。

    可恨这谢轻舟不但高傲，还是姚家的伶奴，他俩自然无法开口多指点一个字。

    眼见场上节奏全凭着一个戏子的举动来走，真真是一把火烧在了隔壁院，g着急。

    今日这酒是上等的浓香烈酿。

    原本姚永淳是想借着一两杯来薄醉公主，好从中套话。

    如今这酒俱下了谢轻舟的腹，他身形微摇，执壶摇曳，撒了好一片。

    季云烟也不急，就等他慢慢斟，缓缓举。

    到了嘴边，她才笑着继续开口。

    “但是呢，有些事不上称，自没四两重，上称了，就是一千斤也打不住，姚大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姚赵尹三人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

    姚永淳颔首侧身，低声过来：“还请公主明示。”

    季云烟又瞥回谢轻舟。

    这次他却自觉，主动握上壶把要斟。

    啪。

    谢轻舟泛着红的手背被一道扇柄止住，他顺眼看去，竟是季云烟拦住了他。

    他双颊粉红，一双桃花眼浸满水汽，虚虚焦视她，抬了半天的唇，开不出一个口。

    她偏头去看紫蓉：“谢公子醉了，你去外头叫人来把他搀出去休息吧。”

    紫蓉得了眼sE，颔首领命去了。

    很快进来人，提上谢轻舟要走，他却嘟嘟喃喃，说还要替公主喝酒。

    另三人全程瞧着，季云烟的视线缠在谢轻舟身上，渐远方休。

    姚永淳扫了一眼渐渐安静、只剩他四人的室内，大抵心知季云烟要开始说真话了。

    于是他垂眉颔首，恭敬侧耳，等公主开口。

    季云烟捻开折扇。

    风带起她鬓边的珊瑚珠金步摇，在明亮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李氏祸乱朝纲多年，致使朝政积弊深重，皇兄如今亲政，却还要替李氏收拾那么大的烂摊子，赵大人的长兄是内阁的参政，与我共同代议朝政，这月以来，永和殿内处理了多少李氏的糊涂账荒唐事，他也与我一样焦头烂额。若你们易地而处，站在皇兄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自然能T会他的辛苦不易，若是将来……谁非要在这堆乱麻之上再放一把火，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被激怒，姚大人，你说是不是？”

    三人听愣，未料公主竟说这样深的交心话。

    赵思诚这月屡屡听及长兄叹气，深知公主所言非虚，连连暗自点头，拉扯姚永淳，要他应答。

    姚永淳缓过神。

    “是，公主说的在理。”

    季云烟神sE转肃。

    “你们日后若时时刻刻捏着这条准则行事，想必也出不了大错，但李氏的错，却犯得太大……”

    众人的心皆被公主的话锋拽得七上八下，焦急等待一个定论。

    “大到皇兄是真的伤透了心。想当初在内廷监，我与皇兄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李氏杀过的人，尸T留在监内，堆叠到了屋顶，那尸臭血气，我如今午夜尚且屡屡被噩梦惊醒，皇兄纵是至yAn至刚的天子之身，定也受了惊惧。更别提，李氏先皇后是从小看着皇兄长大、牵着他临朝称帝的。皇兄尊先皇后为母后，竟未料一朝颠覆，皇兄临东出前，私下同我说起先皇后，亦是屡屡洒泪，痛苦难抑。”

    季云烟以扇掩眸，伤心垂泪。

    三人亦面sE沉肃，随之伤心。

    “陛下仁德，孝心至诚，是李氏辜负了皇恩。”

    “所以我唯一能猜到的皇兄的心思，若是朝中再出一个如李氏那般忤逆难驯、不忠不义的，皇兄只怕是真的要叫人知道……”

    季云烟眸间起了一点冷意。

    “何谓天子之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