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齐远衍生/史同】应似飞鸿踏雪泥_参商移(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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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商移(上) (第6/6页)

落脚的,虚无而漫长的折磨。无论他上哪儿问,每个人都是几乎相同的答复:“不清楚”、“回去等消息”、“没有权打听这事”,他们摆摆手,便把伍秀泉打发走了,而等到第二天,他们则又语焉不详地开始打哑谜:“某个师长被秘密处决了”、“某个政委被填进了湖口里”……

    每天活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煎熬中,年轻人迅速地憔悴下来,眼眶下面若不是还挂着一层皮rou,几乎就像一具骷髅了。

    李戈莉见他这样,也对他生出一种于心不忍的担忧来。然而她是万万不敢引火上身的,于是只好捡些话来宽慰他:“小伍同志,你也不要太担心。刘主任怎么说也是高级干部,他们就算要对他怎么样,也是要经过中央批准的。”

    伍秀泉强撑着精神,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李戈莉同志,”他紧紧攥着拳头,“我看,现在已经不是等下去的时候了。”

    就在昨天,他终于秘密联系上一位同在苏联时的老战友。这位身肩要职的老战友暗示他:一位才从长汀下来的,中央高层的大人物,在这件事情上或许还有一些发言权。

    听了这话,伍秀泉眼睛一亮,好像终于找到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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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人物就住在距叶坪不远的禁区内。天尚蒙蒙亮,还飘着些零星的小雨,伍秀泉就已经顺着乡亲指的路到了林外:穿过漫山遍野的防空洞和防空壕这些显然是为了防范国民党人从高空抛下的重型定时炸弹和红军总参谋部,再沿着土路步行了大约十分钟,就已经可以从远处看到那人的住所了——那是一间与寻常农家无异,却远离人群的朴素小屋。

    顶着雨,伍秀泉到了门口,规规矩矩地用冒汗的手心拍了三下门:从里面遥遥传来一声“请进”。

    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推了门进去,穿过简陋的院子然而农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主人用心收拾过,进了屋内。那里头已经等着一个人了:他的年纪同刘博兼相仿,面容英俊、身材颀长;行军时伍秀泉曾远远见过他,那时他还骑在马背上——面前的人正是时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周少山同志。

    他见到伍秀泉,只是温和地同他打招呼,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伍秀泉同志,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您……您认识我?”年轻人吃惊了。

    “当然。”周少山笑着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我与博兼同志是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的老战友、在巴黎时的旧相识,他在给我的信里提过你很多次——皮达可夫,对不对?”

    听见刘博兼的名字,年轻人的心被揪紧了。他用那双沾着雨水的手一下握住了周少山的手,尽力克制着声音里的抖:“周书记,我正是为了此事……”

    “——好了、好了,秀泉同志,”周少山打断他,眼中笑意依旧不减,“我知道。”他拍拍伍秀泉的手,以示安慰。

    “出来吧,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博兼兄?”他转头,对着内厅道。

    接着,从内厅里便缓缓走出了一个人来:不是数月不见的刘博兼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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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半晌,回过神后,又忙跑去拉起他的两只手:“你受伤没有?”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那双写得一笔好字的手,还好那十个指甲盖还完完整整地待在他的手指上,“他们对你用刑了不?刘博兼,你和我老实讲——”

    “秀泉,我没事。你放心,”看见年轻人憔悴得眼窝深陷,肩膀也淋湿了一片,刘博兼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只好柔声宽慰道:“我一点伤也没有,”他摊开手掌,又挽起袖子展示完好无损的皮肤:“他们还不敢对我用什么刑罚。”

    伍秀泉拉着他的小臂,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他说的是真话:“那你怎么……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若不是周少山还在,他几乎是想要立刻扑进刘博兼的怀里抱住他了,可最后他仅仅只是抓住了刘博兼那双宽厚的大手,以平复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跳。

    “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刘博兼回握住他冰透了的手,有些笨拙地给他暖着:“……是怎么弄的,手这么凉?”

    此时,一旁的周少山轻轻咳嗽了一声——正交握着双手的两个人回过神来,一下子分开了。

    “博兼兄,”周少山带着清风霁月的笑,打量着伍秀泉发红的耳朵,“这个在巴黎的旧,看来你我是叙不成了。至于你信里的内容,我一定会多多注意。”

    “少山兄,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刘博兼也拱手。与周少山交流时,他时时不自觉地带上点旧学教育的惯习:“情况大体如我所言。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如果再任由各区的‘肃反’继续这样无休止地扩大下去,保住我们的革命斗争成果就很危险了。”

    “嗯。”周少山点了点头,“我一路沿着长汀走下来,发现情况并不乐观。除此之外,经济、给养,尤其是米、盐的供应问题也还需要从长计议。这些,我们就改日再谈吧。”

    外头的雨渐渐大了,顺着小屋的瓦顶,滴答地落着水。

    周少山转过头,又看向面前年轻的军人。伍秀泉年纪不大,但胜在聪慧,且秉性正直,此外,俄文功底也极好——此时,周少山的心中已暗自有了定夺:“至于皮达可夫同志,年底,共产国际会指派一位苏联军事专家来我军协助工作,因此,我们需要一位专业的俄文翻译。”他的视线从伍秀泉的身上移向刘博兼,眼中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博兼兄,这个兵,我要向你讨来用一用。你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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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两人面上一红,莫名生出一种被揭穿的羞赧来,刘博兼更是一下失了平时那种卓绝的辩才:“——我,我怎么能替他拿主意?都,都问秀泉吧——”他磕磕巴巴地说。

    看老友如此窘迫的模样,周少山豪迈地笑出声来:“好,那伍秀泉同志,你愿不愿意帮老兄这个忙呢?”

    火烧到自己身上,伍秀泉的脸更红了。他悄悄拿手拐推了一下身边的人,然后端正严肃地行了一个军礼:“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好——英雄出少年啊,博兼兄。”周少山道。

    近正午了,山雨还未歇。周少山取了一把伞给二人,又在刘博兼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便送他们出门了。此时的伍秀泉,尚不知道周少山临别时,那一闪而过的凝重所代表的意义。

    一九三三年秋,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发动“第五次围剿战争”,国民党调动近一百万大军南下,开始集中攻打共产党控制下的各个主要根据地。由于错误的军事战略、长期的供应短缺与不合理的作战原则,缺乏自动武器和重火力的红军始终处于被动态势。

    一九三四年,在猛烈的火力压制下,红军被迫开始撤退。

    同年十月,除了抗击敌军追兵、掩护主力西进的红五军团外,中国工农红军大部分主力军撤离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央和南方苏区根据地,由东向西进行战略转移。

    此一役,西经湘黔川滇,最终北上至陕甘地区,共行军二万五千里——史称“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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