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惹是生非 (第3/3页)

老民警翻看着笔录，随口说道：“你还挺厉害，打架的我见多了，头一次见有人动嘴——你属狗的？”

    吴彼干笑两声：“属兔。”

    “别嬉皮笑脸！”老民警敲敲桌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咬人？”

    “酒后驾驶！”对方严肃道，“十二分一千块，等会儿出去先把罚款交了。”

    吴彼“嘶”一声：“警官，我昨天就是挪个车，没上路……看这钱数，我那酒精含量应该挺低的吧？要不您行行好……”

    “打住！”老民警把杯子重重一搁，“你挺懂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还企图贿赂公职人员，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儿怎么回事，一个大老爷们儿留个长头发，喝两杯马尿就开始撒酒疯，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违法乱纪的事儿说抹就抹了？”

    “那倒没有。”吴彼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装可怜地撇撇嘴，“那警官，您这单独审讯加人身攻击，算不算违法乱纪了啊？”

    “你——”

    老民警刚想发火，笔录员推门而入，先是关掉执法记录仪，又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中年男人肥硕的臀在凳子上挪了两下，略带惊讶道：“……在外面？”

    “嗯，就在院门口，说是笔录随便写写就行，他们现在要提人。”

    吴彼疑惑地看向墙角摄像头，又疑惑地看向两人，瞠目结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攥着指头强行在空白纸上摁了几个手印，吴彼顿感不妙，被押送出去时拼了命地挣扎，以为要直接上刑场了呢，结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老民警一脚踹出派出所大门，头朝下倒栽葱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cao——还有王法吗？！”

    吴彼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让自己饱经摧残的漂亮脸蛋儿再受重创。眼前出现一双皮鞋，一抬头，齐石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就怼到了鼻子尖儿，昨晚就这个人揍自己最狠，吴彼下意识拔腿就跑，被人一下薅住后领子给制服了，连一步都没跑出去。

    “我们大哥找你。”

    “我不去！”吴彼疼得嗷嗷叫，“你们人也打了，警也报了，还想干什么！”

    “这回不打你。”齐石回道，“但你要是再吵吵，酒驾变醉驾，扰乱治安变寻衅滋事，你可想清楚。”

    吴彼顿时噤声，暗自骂道蛇鼠一窝，灰溜溜地跟在人屁股后面上了那辆黑色揽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被骂“土”，大哥今天换了身崭新的西装，羊毛料全麻衬，胸袋和吻扣的设计一看就是高级货。他的头发常年维持在两厘米的长度，脸部棱角分明，浓郁的眉毛微微蹙起，紧绷的唇线习惯性往下撇，看起来十分不耐烦。吴彼有个怪癖，逢人先看手，那人搭在窗口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外凸，隐约几块小疤痕被阳光一照泛着白，衬得老茧愈发粗粝。男人指尖夹着香烟，甲床短宽干净，看得吴彼喉咙直发痒，突然很想尝尝被这双手掐着脖子是什么滋味儿。

    甄友乾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变态当成意yin对象了，看他双目无神，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吴彼一怔，脱口而出道：“干嘛？”

    “……酒还没醒？”

    “醒了醒了！”吴彼回过神，规规矩矩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微笑起来单边挤出一个小酒窝，看着异常乖巧，“大哥找我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谁是你大哥！”甄友乾一口烟喷他脸上，接着吞云吐雾道，“叫你来呢没别的，就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还钱？”吴彼愣了，“还什么钱？”

    “cao！”

    不知道为什么，甄友乾一听他说话就来气，嗓门儿不自觉高了八度：“修车钱！你他妈昨天还咬了老子两口，全忘干净了？”

    “啊？我还以为不用赔了呢……”吴彼故作委屈道，“不是，大哥，我就一穷光蛋，您高抬贵手，别跟我一般见识，成吗？不然我真得卖身去了……”

    “那就去卖。”

    男人把烟头往窗外一弹，都不想正眼瞧他。按照以往，他的确不会自降身价跟这种人计较，就算要找茬，也是随便派个小弟过去，哪儿轮得到当家的亲自出马。或许是因为被穆岛得知后轻描淡写一句“要不去打个狂犬疫苗”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大哥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甚至把洗澡时滑了一跤、牙膏掉衣服上了的不顺全都毫无道理地加在了吴彼头上。

    吴彼那边还在没心没肺地打着哈欠，抹完眼泪的手在真皮座椅上随便一蹭，指甲还不小心刮出了一道划痕。甄友乾眼皮儿跳得更厉害了，这小逼崽子要么是缺心眼，要么就是故意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够他小题大做发泄一下近日里攒的火气。他让齐石把吴彼证件扣下，又把人踹下车，从窗户口伸出手戳戳他的脑门儿，比了个手势。

    吴彼眨眨眼：“……OK？”

    “三天！”大哥嘴都快气歪了，“还不上钱就剁了你的爪子！”

    随后扬长而去，喂他吃了一嘴的烟屁股，吴彼追在后面骂街，跑了两步浑身散架似的疼，又停了，转头想起些什么，蹲地上摸摸索索地找，终于找到了那截烟头。

    他捏起来看了看牌子，又把它弹到了下水道里，随后翻出磕碎了屏幕的手机，使劲儿摁了半天，点开了徐妟的微信。

    【间歇性神经病】：徐哥你真行，我被人打了你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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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妟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直接秒回。

    【晏海便利店】：？

    【晏海便利店】：我怎么管你，你昨天咬着人胳膊不放，都咬出血了，疯狗一样。

    【晏海便利店】：你没被拘留？

    【间歇性神经病】：没，那傻逼把我捞出来了，让我赔他车钱，开口就要一万八！

    【晏海便利店】：噢，那就赔吧。

    【间歇性神经病】：不行！修车可以，那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呢！我吃不了这亏！

    【晏海便利店】：那你想怎么着？再咬他两口？

    吴彼搓着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心里小九九滴溜溜地转。

    【间歇性神经病】：你有他资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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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海便利店】：当然。

    又没头没尾地回道：很贵。

    【间歇性神经病】：有多贵？

    屏幕上显示着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中”，吴彼心里不禁直打鼓，正犹豫着，对方回了。

    【晏海便利店】：怎么不找你哥要？

    吴彼啧了声，暗自骂他“葛朗台”。跟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还没说，对方就把你猜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光要劳务费，还要封口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间歇性神经病】：门口车随便你挑。

    这次徐妟回复的相当迅速。

    【晏海便利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