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咳嗽 (第1/1页)

    地方起了好几波黄巾党。

    大部分是一些文人带的头，召集些饭都吃不起的粗野农民，扛着锄头就说要反。

    去年冬天漫长，好几波雪灾，死了不少人，新皇李君义又是篡位的，把太子李故寒逼退了位，现在还关在深宫之中，生死不明。肃清了一波太子党，损失了一波军士，金国又趁朝中不稳定，屡次侵犯边境，一波接着一波。于是抓男丁，缴赋税，百姓过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冬天。

    于是开始有人反了，一波文人煽动，写些愤慨激昂的檄文，说新皇是篡位，并不是真天子，所以上天降下惩罚，要百姓们在寒冷中死去。

    李君义倒是不怕，他有胆子反，就有胆子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至于有不听话的，统统杀了便是，他的刀便是陆灵台。

    这次造反，陆家有一半的功劳，要是太子成功继位，估计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陆家，于是陆枫抢占先机，扶持了李君义上位。

    李君义让陆灵台把动乱平定，然后把陆枫派去了北疆。

    “等你把事情做完，安定王也可以回来了。”李君义是对陆灵台这么说的。

    这是对陆灵台的一个威胁，要他好好干事的意思。

    陆灵台觉得李君义是个蠢货，但是既然陆枫选择了李君义，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陆灵台去了各地起义的地方平定，虽然都是些没打过仗的老百姓，但是拼起来不要命一样，也不知道那些文人给他们下了什么蛊，导致陆灵台打得有些吃力。

    和以前不一样，陆灵台这次杀掉的，是用锄头镰刀做武器的老百姓，他们甚至连真正的盔甲都没有，穿着用棕叶编的铠甲，被陆灵台的军士用刀轻松地捅穿。

    以前陆灵台打仗，知道守护的是大周的百姓，所以打起来爽快，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觉得不过瘾。

    好不容易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完，陆灵台心情糟透了。

    他又开始睡不着了。

    看着跪在他面前，止不住咳嗽的甘棠，陆灵台皱了皱眉。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甘棠似乎失去了些神气，头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苍白的脸，眉眼也低垂着，咳起来的时候，跟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他当然知道甘棠会一直咳嗽，因为他之前嘱咐过了，让大夫随意看看就行了，不用完全治好。

    只是他原以为，没有大夫的医治，甘棠的病也会慢慢好的，现在看起来却是病得更严重了。

    陆灵台被甘棠的咳嗽声烦到了。

    甘棠不时抬眼，看着许久没有出现的陆灵台，以及陆灵台的寝屋。

    他的屋子没甘棠想象的大，整洁得跟没人住一样，摆设也少，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世子的屋子。陆灵台端坐在床上，似乎是才沐浴过，没有束发，但是眉眼阴郁，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甘棠咽了咽口水，他觉得他今天晚上会被弄死。

    早知道，他就该今天逃出去，即使只有半天的自由，即使被抓回来就会死，他也愿意。

    “你现在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咳子。”陆灵台终于开口。

    甘棠呼吸不顺畅，又咳了几声。

    “扰了世子殿下的清净，咳咳咳…”

    “过来。”陆灵台招手。

    甘棠坐到了陆灵台旁边，陆灵台顺势躺在了甘棠腿上。

    “像上次那样，帮我揉揉脑袋。”他的脸又对着甘棠小腹那边，说完，他就闭了眼睛。

    甘棠咳了几声，然后开始给陆灵台按脑袋。

    他意识到陆灵台很喜欢他给他按头，也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虽然他自己什么都闻不到。

    但这是个好事。

    甘棠把陆灵台当作阿黄，阿黄也喜欢躺在他腿上，享受甘棠的抚摸。

    陆灵台呼吸很快缓慢下来，但甘棠不时会咳嗽起来，把陆灵台弄醒，几轮下来，陆灵台有些不悦。

    “不许咳了。”他命令。

    呸。甘棠心里吐了口口水。

    但是咳嗽不是甘棠能忍住的，喉咙难受得不行，忍了一会儿还是咳了出来。

    陆灵台看他，甘棠只能道歉。

    陆灵台皱眉起身，一把捂住了甘棠的嘴。甘棠呼吸不了，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肺难受得要命。他拍了拍陆灵台的手，脸已经憋红了，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口水流得陆灵台满手都是。

    陆灵台没管他，依旧用力捂着。

    于是甘棠一口气没憋过来，昏死了过去。

    陆灵台看甘棠翻了白眼，放了手，甘棠软绵绵倒了下去。

    陆灵台去探甘棠的鼻息，没有呼吸了。

    楚青听见陆灵台喊了他一声，立马进了屋子。

    楚青差不多是和陆灵台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不管陆灵台做什么，他都形影不离。

    有人说他是陆灵台的影子，但是楚青却觉得两个人不像。陆灵台是一个动物性极强的人，从小在沙场征伐让他依赖自己的直觉，遵从自己的天性，楚青不一样，他行事谨慎小心，处处如履薄冰，一心侍奉着陆灵台。

    其实陆灵台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他陪着陆灵台在马背上睡觉，在沙漠里数星星，只是自从十岁的陆灵台被陆枫哭着丢上战场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性情开始变得捉摸不定，也难以相信别人，整个人越来越暴戾阴郁，只有在陆思云面前才会露出一点温柔。

    之后又意外患上顽疾，经常头痛难忍，性格就变得越来越残暴。于是陆灵台需要发泄，他发泄的方式只有两种，那就是暴力和性。

    每次陆灵台找人发泄完，楚青都会负责处理后续，陆灵台并不是一个知晓床上情趣的人，他只管释放自己的欲望，所以经常把人弄伤，或者留下心理阴影。

    对于甘棠，楚青知道他是个罪人，是陆灵台恨的人，但是每次在门外听见甘棠的哭声和求饶声，楚青内心都有些异样。

    他情感向来淡薄，虽然甘棠看起来白生生一个可怜样，但是他是陆灵台的手下，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会多问。

    原以为按照以前的习惯，陆灵台折腾甘棠一段时间就会把甘棠杀了，但是没想到陆灵台居然让他活了这么久。

    楚青虽然不明白，但是也不会去问什么。

    打开门，就看见陆灵台捧着甘棠的脸，他似乎是失去意识了。

    陆灵台看着甘棠：“他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