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三章天命 (第7/7页)

冒犯天尊，我辈只是替天行道罢了！”那个头戴幞巾的道士梗着脖子叫道。

    “亵渎圣物……破坏纲常……冒犯天尊……”娘娘缓缓地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很轻，给人的感觉却寒冰刺骨，如芒在背，如刃在喉，“你倒是说说，他们做了什么被这样指控的事？”

    “他们g涉连理枝的生长——g涉了自然的演化——妄图让自己的意志凌驾于至高天的秘境上——”

    “不要喊口号，说具T！怎么g涉，怎么凌驾！”

    “他们竟敢修剪连理枝，那是神树的一部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们用人工的手段改造g0ng殿、制造构造T、修补结界，这是违背自然道理的！他们不遵守紫微g0ng的指令，这不是狂妄的亵渎吗！”

    “连理枝的生长发生扭曲，如果不修剪就会引发错误的指令和法阵，你不知道吗？三界就是在人的实践活动中创造出来的，用人工的手段改造世界有什么问题？你身上穿的衣服，你用的真气，哪个不是人的造物？紫微g0ng的指令有误，我们自然要消除，难道要执行错误的指令？何来亵渎？”

    “你错了！”那个道士大声喊道，“紫微g0ng是至高无上的，它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凡人岂能揣度？神树是大自然神圣的产物，它的每个行为都代表着自然运行的道理，岂能人为g涉？这是亘古不变的天道，天道自有其规律，不需要凡人cHa手，谁妄图g涉天道的运行，就是大逆不道，违背天纲，罪该万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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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违背天纲……你告诉我什么是天纲？”

    “天纲就是传统，传统不可改！至高的意志不可逆！”

    “违背天纲……我亲眼看着盘古大神的血r0U化为三界，亲手赋予万物生命，如果我不这么做，你现在还是一芥尘埃，你说我的作为算不算传统？”

    道士粗红着脸，双目圆睁，不说话。

    “传统是在人们的生活中代代传承发展的，你所说的只是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过去……不过，如果你愿意回到那样的过去，我可以满足你。”

    娘娘对着他伸出了手。

    “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了，不要浪费资源。”

    “我——不——你败坏l常——你g涉紫微g0ng的星宿——你大逆不道——你——噢啊啊啊——”

    从疯狂喊叫的道士的口中、鼻中、眼中、耳中，飘散出丝丝缕缕的亮闪闪的光华，它们一丝一缕地消失在娘娘的掌心。几秒钟后，那道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叫了。

    “把这些余孽押回广寒g0ng，按律处理。”娘娘用带着余烬般怒火的语气说，“这个暂时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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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兵天将押着犯人从我们来时的那条脉流飞走了。我们面前只剩下那个披白袍的年轻人。

    “杨二郎，”娘娘语气冰冷地说，眼神透着失望与恨意，“你舅父是天g0ng主管，你不以他为榜样，为三界效力，反而跟乱臣贼子厮混在一起，为非作歹，真把他的脸丢光了！”

    “娘娘息怒。”杨二郎——也就是杨戬，他的母亲是昊天的一个meimei，父亲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散仙，动了凡念，抛弃仙界下凡，两人私通后，昊天把他父亲杀了，把她母亲软禁了起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晚辈在玉虚门下人微言轻，师尊有令，不得不随众师兄行动，实属无奈。晚辈触犯天条，给天庭抹黑，万分惭愧，请娘娘赐罪。”

    娘娘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然后有些疲惫和无奈地说：

    “你也去广寒g0ng服苦役。”

    “遵旨。”

    杨戬去后，娘娘默默地站在云头，似乎陷入了沉思，又好像在发呆，神sE复杂而略显忧虑。玉儿耐心地静静侍立在旁。

    “走吧。”过了好一会儿娘娘开口说道，驾着云缓缓飞过武令g0ng上空，来到对面的脉流入口，这里因战斗而遭到破坏，正在修补。娘娘驾着云飞回上空，说：“这里过不去，我带你从下界走吧。”

    玉儿乖乖地在一旁等待，只见娘娘伸手凭空画了一个圆，嘴里轻轻念动着咒语，圆内出现了虚空，虚空的表面像泡泡一样鼓了起来，微微晃动着，散S着光芒。

    “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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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既疑惑又惊讶，但仍然完全听从娘娘的指示，走了过去。她在入口稍微停顿了一下，透过这层泡泡般的表面，看见对面有一座山。她迈开脚步走进去，脸刚碰到那个表面时，感觉像某种流动的YeT，黏糊糊的，粘在脸上像一层膜。当她整个身T走进去后，仿佛浑身置于那种黏腻的YeT之下，被紧紧地包裹着，但她伸手去m0却什么也m0不到，周围是一片虚空。

    娘娘也走了进来，轻轻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往前走。她紧张地跟着娘娘朝那座山走去，走了没几步，眼前有个东西晃了一下，随即感到身子解脱了，包裹的感觉消失了，她扭头一看，自己穿过了另一层膜，回头望去，是刚才她们所在的天空。

    那座山出现在她们脚下。

    她环顾四周，山周围是广袤的平原，东边有一条海岸线，海水一望无际。大地上有村舍、农田和烟火气。她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人界。

    娘娘再一挥手，虚空的圆消失了。

    “我们从两界的界门来到了人间。”娘娘一边说一边召来祥云，两人轻轻踩上去，“这座山是东岳，它是东土的界门所在地。以后你从人间来仙界，就从这里打开界门，因为这里人间祭祀b较多，形成了稳定的通道，能直达南天门外。”

    玉儿认真地点头，谨记在心。

    她们向着大海飞去。

    人间的气息丰富而充沛，跟仙界的清冷、幽香截然不同，她敏锐的嗅觉一时间好像塞满了调味粉，刺激之强，眼前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幻觉，耳朵里奏起了吹拉弹唱，几乎晕倒。

    “没事的，这些气T没有毒，过一会儿就好了。”娘娘轻轻扶着她安慰道，“在人间你要留意一个物种，夜叉，他们生活在极北地区靠近海岸的地方，就是那儿，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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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指向东北方向，玉儿眯起眼睛，那里是一派苍茫的大地，她只能看见一片崇山峻岭。

    “对不起，娘娘，奴婢没学天眼……”她羞愧地说。

    “没关系。”娘娘温和地说，“夜叉原本生活在异域，是异教传说中神器的守护者，世界上的神器大多拥有独特的守护者，b如巨人，b如龙。有些夜叉来到东土，因为不能适应中原文明而窜入深山老林，过着原始的生活。他们喜欢吃人，而我们需要活人的真气，因而两个族群之间时不时发生一些冲突。”

    玉儿感到头重脚轻，脑子像在波浪里晃荡，摇啊摇……她强打起JiNg神听娘娘讲话。

    “夜叉茹毛饮血，生活环境闭塞，对b他们先进的事物常怀嫉妒与恐惧之心，然而他们速度快、力气大，遭遇的时候要多加小心——要过海了，从人间去蓬莱需要跨越一道海的屏障，这边是东海龙王负责，我带你跟他见个面，以后你可以自己来……玉儿，你怎么了？”

    “有点难受……娘娘，能不能休息一下？”玉儿浅浅地喘息道。

    “你休息吧，孩子，到了我叫你。”

    玉儿倚靠在娘娘的臂膀上，模模糊糊地感到既光荣又幸福，她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什么，便闭上了眼睛，当不适感逐渐减退后，她享受着神经的松弛与拂面的海风，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