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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4 摇摆  (第1/1页)
    田恕好不容易登上战船。    他取海水解渴的时候,不小心掉入海里,随后被掳劫他的人救起。    昏迷中的他隐约听见有人在低低啜泣。    他感到了厌烦,想赶走耳边的聒噪。    一伸出手,他便清醒了。    身旁无人在哭,只有俞十一安静的陪伴。    “你醒啦?”俞十一惊喜万分,又有几分埋怨,“你怎么会去喝海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能喝!”    田恕皱了皱眉,心想,俞十一能说出这样的蠢话、证明她是真的愚蠢。    但他对俞十一总是大度包容的。    “我是渴得厉害……”田恕声音沙哑,语气软和,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他不惜摧残自己的身体,目的是登上战船、弄清掳劫他的人是什么来路。    他很意外,那伙人没有派人来看管他、也没有派人来质问他。    这叫他不得不重新估量俞十一和那伙人的关系。    船室和慕玉山庄的屋室相比显得格外狭小。    田恕躺在一张小床上,伸长手臂就能碰到床沿。    他发觉自己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俞十一既不知道田恕的私心,也没想过要弄清楚。    她只是放下悬着的心,习惯地照顾田恕的身体。    “给,喝点水吧,别喝太急。”她取来一只水壶,为田恕打开壶嘴。    田恕挣扎着坐起来,却没有即刻接受俞十一的好心。    “他们不是想渴死我吗?现在,又要毒死我?”    他故意这么说。    从那伙人送生果和干饼的举动,他不难看出,自己对那伙人来说还有活着的价值。    “怎么会?这是我的水壶!海上的吃喝用度都很省俭,谁会在水里下毒?”俞十一又气又急,几乎想丢下田恕不管了。    田恕听到俞十一拿自己的水壶给他使用,心里有些异样的触动。    他提出要求:“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    俞十一噘起嘴来。    既然田恕不肯相信她,她也没必要好心做了驴肝肺。    于是她举起水壶,咕噜喝了一口,还咂嘴作声。    “这下你看好了?”她问田恕。    田恕点点头,满意地伸手去接水壶。    哪料,俞十一却将水壶藏到身后。    “我只是喝一口给你看看,证明水里没毒。但我不想给你了。”    田恕愣了愣,明白了俞十一的意思,顿时怒上心头。    他遭到禁足,几天没有见到俞十一。俞十一竟学会欺负他了?    “十一,给我。”田恕压低了声音,酝酿着发作怒气。    俞十一一时有些惧怕,但想到这里不是慕玉山庄,她也不再是任由田恕使唤的小婢女,便又慢慢壮了胆。    “那你求我。”    田恕浑身一紧,握起拳头,转瞬又放松下来。    此刻不是为小事争执的时候。    “求你了,十一,给我水壶。”他的声音又变得柔和。    俞十一松了一口气,顺从地将水壶递给田恕。    田恕接过来,毫无芥蒂对着壶嘴将壶里的水喝个精光。    他渴了一天,哪管得了俞十一的叮嘱?    俞十一无可奈何。    嘴里终于不再发干发苦,嗓子也舒服许多,田恕的心情也在好转。    他还不知道俞十一是逃出山庄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那些人是什么人?”    俞十一却对田恕的宽宏十分诧异,转念想到,是她为田恕求情、秋秋才肯下水救人。田恕哪儿还有底气计较她的出逃?    “我就在这儿,外边的人是我的jiejie们和兄长们。你不要问那么多。”    田恕将最后一句当成耳旁风,继续追问:“他们劫我来到海上,你事先是知情的?”    俞十一沉默了。她根本不知道沈平和詹小山为什么要劫持田恕,更不知道二人是如何做到的。    山庄那么大,守备又严。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田恕是少庄主,虽然身手平平,但却有十几名护卫。平常人很难近身。    俞十一的沉默被当成默认。    “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对我?”田恕质问道,“就因为我不小心射了你一箭?我当天就给你赔不是了!”    俞十一依然没有辩解。    瑜大姐和秋秋对她很好。她敢肯定,如果没有遇到沈平,她逃不出山庄,如果没有遇到瑜大姐这些人,她就算逃出山庄也寸步难行,更别说挺直腰杆站在田恕面前。    她不能泄露船上众人的身份,更不能泄露沈平和詹小山就是掳劫田恕的主谋。    “你后来还打了我一巴掌,你忘了吗?你一生气,就记起你是慕玉山庄的少庄主,而我只是一个小婢女。你错了,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婢女。我想回俞周堂,我想见哥哥jiejie们,我一点也不想提心吊胆地受你的气!”    田恕再次愣住了。    从前,他对俞周堂的老管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和俞十一不同。他只敢在心里暗暗地想,暗暗地咒骂,暗暗地心酸。    他从来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出他的心声。    此时此刻,田恕听见俞十一愤怒的控诉,心里竟有一丝动摇。    但一想到他在那高不可攀的山巅上将无可凭恃,他便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    他仍旧胆小,仍旧懦弱。    他不能失去俞十一。    “你哄哄我,哄好了,我就不生你的气了。我是慕玉山庄的少庄主,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    少年的指节微微凸起,不像从前一样纤细。    他在骑射上下了不少苦功,总有一天能够正面迎敌。    “就算你讨厌我,不想留在山庄,但你也不能忘记山庄主人的养育之恩吧?”田恕幽幽说道,“田夫人辛辛苦苦建成的慕玉山庄,如果接连失去主事人,结果会怎么样?俞舟堂也别想躲过牵连。你的哥哥jiejie们,你的原叔,他们都会流离失所,过上你小时候过的日子。我一旦出事,他们也不保了,你开心吗?”    田恕的话像针一样扎入俞十一心底。    “我……你……”她期期艾艾,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连身体也颤抖不停。    “你跟那伙人一起害我,就是在害你的家人们,就是在害养育你的恩人。”田恕又说了一句。    看着俞十一支撑不住、低头扶着船室的木质墙壁,田恕终于从小床上起身。    他赤脚走向俞十一,握住了对方的手,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惧意。    而后他笑了笑。    “你怕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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