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桌球 (第1/2页)

    丁启成问：“我没坏学长好事吧。”

    “费劲搭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见学弟。最近家里事情多，老头老太太看得紧。如果不是找这么个由头，我怕是很难出来。”冷文昌的目光落在丁启成的胸口，“伤好了？”

    今年已过半，政界最大的新闻依然是在野党党主席肖毅在地方演讲时遭遇枪击，而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便是眼前的这位义士。

    丁启成点点头，递给了冷文昌一个文件袋：“学长猜得没错。吕家那位和您同龄的少爷母亲确实另有其人。”

    冷文昌扫了眼袋中文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冒着蹲大狱的危险送了丁启成一颗打中膈膜的子弹，以换来一个能把吕家搅得天翻地覆的秘密，怎么算他都不亏。

    冷文昌心情好，拿起一旁的桌球杆扔给了丁启成：“陪我打一局。”

    冷文昌的桌球是吕文姝让他学的。

    当时他年纪小，桌球又不是当下流行的娱乐项目，他学得十分不情不愿。吕文姝便派了个人全程看管，打错一颗便朝他的小腿肚子处打一闷棍。他倒不觉得疼，看到王福在一旁捂着胸口心疼得快要昏过去的模样时，他还乐出声。

    等他明白吕文姝的用意还是在国外待了三年回来后。

    那时的他已经拿到了国外职业法律文凭。他这个人向来务实，对弘扬正义不感兴趣，拿着苦读三年得来的学位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一张纸变成一摞摞钞票。想来想去决定挂羊头卖狗rou，打着律所的名义开个说客公司。正经说是在政府做一些决策时为商界人士争取权益，往难听的说就是将贿赂和权力寻租合法化。

    那时的他为了扩展人脉开始频繁出入各家族的宴会，去得多了便发现各大家族的主事人年轻时都有留欧的经历，桌球是他们那代人最喜欢的交际消遣方式之一。

    说来也巧，他与丁启成也是在台球桌上认识的。

    国大每年都会举办体育竞技比赛，每项比赛的获胜者不仅可以获得优厚奖金，还能获得和校董会进餐的机会。他看了一圈，为了胜算决定参加小众的桌球比赛，谁知遇到了丁启成这个劲敌。五局三胜，冷文昌第五局靠一球险胜。

    那几年除了必要时故意输一两球哄老家伙们开心，他还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艰难。尤其是知道丁启成只是个大一新生后，更是好奇他什么时候练得这球技的。他走过去搭话，聊了几个回合才知道丁启成无父无母，之前靠在台球厅当球童赚生活费，参加比赛为的就是拿奖金过年回家。

    ——你都没父母了，回家做什么？

    ——回去看同学。

    ——同学？怕是心上人吧。

    冷文昌敏锐地捕捉到丁启成的动作停顿了短短一秒。他挑了挑眉，把奖金全数让给了对方。比起奖金，他对那顿晚餐更感兴趣。

    冷文昌用滑石粉块蹭了蹭球杆，俯身开球。随着砰的一声，各色的球四散开来，其中一实色红球碰了两碰后调入袋中。他自夸道：“好兆头。”

    他继续撞击着剩下的实色球，两球入洞后不小心将丁启成的目标球击进洞里。

    丁启成夺过球权，一语双关地说：“多谢学长的帮助了。”

    冷文昌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丁启成俯身抬指架杆，长杆划过胸膛：“为了回赤潭，学弟连命都豁出去了。新闻说学弟流血三日不止，我心想这人不成人干了？生怕我这一招让赤潭少了一个为国为民的检察官。”

    丁启成摇了摇头：“新闻说得太夸张了。他们不这么写，怕民众不相信是执政党搞的鬼。自从出了这个事情，自新党的支持率一直占上峰。不出意外的话，马上的立法院选举我们能获得大部分席位。等明年——”

    冷文昌赶紧打断他：“好了好了，每次听你和我说这些头痛。你知道我是无党派人士，谁能让我赚钱我就支持谁。”

    “不会忘了学长的。”丁启成说道，“事情这么顺利多亏学长找的枪手例无虚发。头两枪一枪打在肖老师脚边一枪擦过他的肩膀，既作了预告又给了我充分的准备时间。我事后回想，这三枪的位置竟然和我们纸上演练的分毫不差。”

    枪手的枪法之准是冷文昌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人是冷文昌从国外战乱地区找过来的，价钱非常便宜，便宜到让人想象不到这是“雇凶杀人”的价钱。冷文昌在某些事情上总觉得便宜没好货，但当时时间紧迫，他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想着说：如果丁启成活了下来，大难不死的人日后才堪当大用。

    结果是丁启成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后活了下来，而那个枪手在做完这一票的当天被冷文昌送到了北美联盟，并通过申请政治避难获得了合法身份。

    冷文昌说：“这事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肖家的大方吧。我本来以为你回赤潭后怎么都要在下级检察院历练几年，没想到肖家将你一步到位推进了高级检察院，还把独女许配给了你。”

    丁启成眼神一闪，击出的主球擦过目标球，转了几下竟然掉进了球袋。他将主球捡起放回原位：“学长不要说笑。”

    “说笑？莫不是对肖小姐不满意？我虽然没见过那位大小姐，但听说也是一路名校读过来的。肖议员的姑娘嘛，长得应该不会差。才貌双全，配你正好。而且——”冷文昌提醒说：“下届总统竞选，自新党应该会推肖议员出来竞选。”

    丁启成低着头一遍遍用滑石块擦着球杆：“学长，你是知道的。”

    冷文昌知道丁启成什么意思。

    他私下称丁启成为三有青年——有能力，有智慧，有弱点。他喜欢和有弱点的人做朋友，这让他觉得安全。如果让冷文昌列举丁启成的弱点，首当其冲的反而是深情二字。这是个好词，但冷文昌总觉得情深不寿。

    丁启成有个自幼相处的爱人。

    丁启成把心上人保护得很好，冷文昌只在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