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6含b (第3/3页)

不是季永曦值班的时间，她今天提前放学了。

    谢和熙为自己徒劳的心理准备感到丢脸。

    「我要一杯冰的抹茶拿铁。」

    「好的。」大jiejiecH0U出发票交到她手上。「好几天没看到你，感觉很不习惯。」她笑说。

    得知这里的熟客每天都为她空出窗边的位置，谢和熙勉强扯开笑脸。原来对於咖啡厅，她不知不觉也成为一种深刻的羁绊。

    珍贵的假期开始了，谢和熙现在什麽都不想做，只用她最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观察玻璃杯上水气凝结的速度，隔壁桌客人的谈笑声不时传进她耳里。就这样享受着飘散在空气中浓郁的咖啡香，谢和熙的眼皮不自觉地放松戒备。

    「和熙，和熙？」沙哑的声音里饱含着对她的宠溺，她快要忘记，曾经有人这样唤过她的名字。明明是溽暑，她身上却盖着厚重的被褥。

    r0u了r0u双眼，谢和熙第一眼看到的，是刻有花纹的天花板，非常熟悉的场景。

    「终於起床了，我们和熙睡了好久哇。」

    猛地转头一看，爷爷含笑的苍老面容就近在眼前，眼角刻出的纹路是那样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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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都还没吃饭，爷爷怕你饿着了。来，先起来吃饭……」他一把抱起谢和熙，把她安置在小小的儿童座椅，随後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稀饭。

    一切都进行的相当缓慢，谢和熙大口大口地把食物往嘴里塞，爷爷在一旁呵呵笑着。幻象真实到连身历其境的谢和熙都没发觉，除了爷爷和她所触碰到物品之外，背景是一片暖sE调晕染开的模糊。

    「吃慢点，不要呛到了。」爷爷的大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脊。「等你吃完我们就去散步好吗？」

    「好！我要去。」谢和熙三两下就把饭吃得一点也不剩，主动拉起爷爷的手。爷爷手上哪里长了茧，她很讶异自己居然还一清二楚。

    他们并没有像从前散步那样穿梭於田埂之间，也没有走在乡间小路上。和爷爷一起散步时的周遭景物，似乎已不复存在於谢和熙的记忆里。谢和熙紧握着爷爷的大手，两人走在未知的隧道，通往连谢和熙也不知道的终点。

    谢和熙Si命地抓着爷爷的手不放，只要掌心还有温度，她就不怕迷失方向。

    「真是的，你今天怎麽特别黏爷爷……」爷爷嘴上虽这麽说，语气听起来却十分雀跃。

    以为会受困在没有出口的黑暗，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丝光亮，让谢和熙一时睁不开眼。他们两人立在种满三sE堇的花圃中，各种想得到的颜sE都有，只差现在还不是三sE堇盛放的季节。逛了一圈，纯朴悠闲的农村风景始终无法消弭谢和熙满脑子的不安。

    「和熙啊……」

    「嗯？」夕yAn已经完全隐没了，谢和熙的眼睛仍停留在它沉入地平线之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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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玩躲猫猫好不好？」爷爷忽然提议，他们两人都停下脚步。谢和熙心跳漏了一大拍，而爷爷仍是一派神sE自若，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我不要。」她张开双臂紧抱住爷爷瘦弱的腰间。

    如果是要从她身边一声不响地消失，即使是爷爷提出的请求她也不接受。

    谢和熙感觉到爷爷温暖的抚触，把整张脸抵在爷爷身上耍赖的她，鼻尖充斥着爷爷衣服上融合桧木和新鲜土壤的味道，是童年无数次把她哄睡的香气。

    现实中的爷爷还在，但谢和熙拚了命想抓住的，是梦境里那个全心全意拉拔她长大，独自把她缺少的Ai全部填满的爷爷。他还没把她忘记，她还有机会照顾他。

    「你在家都吵着要爷爷陪你玩，现在又怎麽啦？」爷爷拉起谢和熙环在他腰上的小手，覆上她的双眼。「难得出来了，爷爷就陪你玩一次，要乖乖数到十喔。」

    我不要、我不要……谢和熙的喉咙除了呜咽般的低鸣，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她听话摀着眼独自陷入夜晚的漆黑，爷爷的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远。

    「一、二、三……」蒙住双眼的她在心里默念。每次爷爷都会担心她害怕，都会藏在很明显的地方，或是过没多久就自己跑出来。

    爷爷每次都不遵守游戏规则，说好了要被鬼找到才能出来呀！小时候的谢和熙总是如此责备爷爷，明明上一秒才因为找不到爷爷而哭天抢地。

    「……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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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睁眼，四周和她预想的一样空无一人，也没有找的必要了。

    从发现自己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时，谢和熙就明白爷爷终究会以某种方式离开她。场景倏地改变，她现在像块漂流木，在深不见底的大洋表面载浮载沉。

    「我喜欢你。」

    彷佛沉睡了一世纪那麽久，谢和熙麻痹的感官终於恢复知觉。她还在原点等着被打捞起，还没被救上岸，却先被一丝若有似无的风声唤醒。

    用手肘抵住桌面，谢和熙用尽全力撑起她沉重的身躯，全身僵y到不行。等瞳孔适应周遭的光线，谢和熙才发现咖啡厅的客人都走光了。

    一醒来她就忘了自己梦到什麽，只记得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心有余悸的感觉犹存。感觉心思从地底深处被cH0U回她的身T，是一瞬间的事。

    看到店里只剩她和季永曦两个人，而他又坐在她对面，谢和熙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你刚刚有说话吗？」就连谢和熙也很讶异，不久前还紧张得半Si的自己，竟能直视季永曦的脸。

    这次反倒是季永曦没有正视她，猛盯着什麽也看不见的窗外，掩饰不住的绯红由颈部向他的双颊蔓延开来。这是第一次，谢和熙在他的眼里看见不知所措。

    季永曦脑袋里堆满的求救信号不知该朝哪发S，但他的反应似乎已说明了一切，不留解释的余地。从没有过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对Ai情还不够熟悉的季永曦本来不打算莽莽撞撞地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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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打算在她醒着的时候。

    见到季永曦不寻常的反应，谢和熙确定自己是没听错了。她也喜欢季永曦，若是以前还怀抱着少nV情怀的自己，理所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告白。

    但在明白季永曦心意的那刻，谢和熙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两人从此以後过得幸福快乐的画面，而是更贴近现实的揣测。

    也许刻意避开与季永曦见面的那几天，谢和熙就充分想过，自己不想谈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恋Ai。也自私地，不想再面对无论何种时空分布总会出现的，对季永曦虎视眈眈的nVX。

    就让季永曦去找条件和他一样好的nV孩，他们两个就都不会受伤了，她是这麽想的。

    当他的目光回到她身上时，有种再也不会移开的坚决。

    「我说，我……」

    「不要说出来！」谢和熙截断他的话锋，对视的两人脸上都写着错愕。她很害怕他说出口的喜欢，会摧毁她仅存的一点自制力。

    「拜托你。」她说得很轻很细，低着头。

    今晚，他们两个之间有什麽悄悄改变了。谢和熙的举动，就像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口气在他们之间割出一条丑陋的界线。季永曦只朝她走近一小步，她却退到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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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半晌，季永曦回。

    谢和熙不敢看季永曦的表情，但至少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稳而低沉，好像他们在谈论的，只不过是一件与彼此无关的小事。

    她背起书包快步走了出去，难得地没有眼泪相伴。作决定的是她，有什麽好哭的？

    季永曦在咖啡厅里待着，即使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在所有人离去後变得明显许多，失意的人却听不见。

    心上那种又刺又麻的感觉像被纸划伤，伤口极浅，却无时无刻提醒着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