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棋局初启 (第1/1页)

    花会的诗赋已然结束，宾客们三三两两绕着花园观赏百花。曹馨离开花席，带着兰儿步向幽静的长廊，想着随意走走，散散心。

    忽然，长廊尽头赫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花会开始前，在侧花园偶遇的那少年。他正与几名少年低声交谈，似乎未曾注意到她们。

    曹馨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兰儿，那是哪家男儿郎？」

    兰儿轻轻扫了那少年一眼，低声回道，「苏家大公子，苏琰，他与昀王殿下关系密切，是昀王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曹馨不语。「不过，听说那苏琰不简单，苏家本就拥有不少势力支持。」曹馨闻言，仅是眉头微皱，暗自思量这场花会隐藏的复杂局势，心里倒是对苏琰多了几分戒备。

    兰儿话音刚落，苏琰便恰巧抬眼，目光与曹馨短暂交错。那眼神淡然中带着一丝探究，却又迅速收回。曹馨未多言，只是轻轻点头，转身便拉着兰儿向长廊深处走去。

    花会渐入尾声，宾客们散去，长廊上的谈笑声也逐渐稀疏。百花依旧盛放，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似乎在诉说着这一日的繁华与秘密。灯笼的光影摇曳，映照在石板路上，给夜晚增添几分柔和。

    月光洒在肩头，微风拂过面颊，带来一丝沁凉。当了整整一日的「曹府嫡长nV」，面对无数目光、寒暄、诗句与评语，如今她也确实累了个不轻。

    曹馨抬手轻r0u了r0u眉心，「长兄这时辰该也收了武场，不知回府没有……」她低声喃喃，目光往西厢的方向瞥了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寻他的念头。

    不如先去祖母那坐坐，「走吧，去祖母那。」她轻声吩咐。

    老夫人裴氏所居的松寿堂，坐落在後院深处，远离喧嚣。天sE已黑，院中灯火正亮得通红。曹馨行至堂前，兰儿已先一步上前通报。片刻後，门内传来一声温和笑语，「是馨儿来了？进来吧。」

    屋内点着檀香，茶水尚温。老夫人依旧坐在那张红木靠椅上，身披松青sE织金披风，发髻稳妥，眉目间尽是慈和。「今日可是辛苦你了？」老夫人看着她走近，眼底带着些心疼，毕竟平常这孩子可是活泼的很，今日倒是拘束她了。

    「花会人多嘴杂，确实有些累了。」才说完，曹馨便有些放肆地靠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也就你与蓉儿，这样不拿自己当外人。旁人眼里，曹府的姑娘是什麽模样，哪知在祖母这，倒还是个Ai撒娇的孩子。」而曹馨不语，只是笑着。

    老夫人看着她眉眼中掩不住的倦意，心中微微叹息，「怎麽，今日花会出了什麽事？」

    「也没什麽，就是人太多了，好多人得应对，头疼得很......」曹馨顿了顿，「昀王殿下不也来了吗?还有......苏家大公子苏琰。」

    「昀王亲至，确实不是什麽随意之举。」老夫人微微颔首，又接，「昀王今日在花会之中，目光落你处最多，旁人未必看不见。」

    曹馨闻言微怔，靠在祖母身上的身子立刻坐直起来。

    老夫人见她坐直了身子，语气却更显温和，「你今日那首诗，一字一句皆得T，又不失灵气，旁人是夸，懂的人却知道，那是风骨。」

    「昀王是聪明人，见你不同，自然会起心思。曹家如今地位微妙，若说圣上要给哪家nV儿一个名分，最能稳定朝局的……便是你。」

    曹馨不明白，虽她早知花会不仅仅是赏花，但为何是她，而非其他世家之nV。老夫人倒是瞧见她紧蹙的眉间，「京中贵nV众多，出身高、才名盛的也不少。可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谁都不是能随意攀亲的对象。曹家看似中立，实则在文武各系中颇具分量，又与几家宗亲王府素来交好，这样的背景，最合适用来平衡局势。」

    她尚未及笄，却早有人在布棋，静待她的位置。那麽是谁在促使这盘棋走着?思来想去，她愣了愣，抬眸望向祖母，声音多了几分迟疑「祖父与父亲......可都知晓?」

    「馨儿，你是聪明孩子。世上的事，从来没有单一的推手。一场棋局若真走得动，不止是棋手，棋子本身，也得愿意动。」

    曹馨颤着唇，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紧。她明白，身为世家子弟，肩上从来不可能只有诗书与风月。她突然想起早晨沈若瑶那句「这不会是简单的花会」如今回想，才发现语中另有深意。

    同为世家之nV，沈若瑶或许b她更早学会如何在风波之前先稳住身段。

    屋内静默良久，老夫人端起茶盏，声音仍旧温和，「馨儿，祖母知你心思细，也不愿你此刻便太快想明白太多。只是有些事，不必全懂，却得心里有数。能避时避，该上的时候，也得沉得住气。」

    曹馨抬眸望着祖母的脸，忽觉那熟悉的慈祥下，竟藏着多年来未曾真正看清的深意与沉稳。

    沉默良久，曹馨终於从祖母的椅子上起身，轻声道，「祖母说的，馨儿明白了，时候已晚，您也该早些休息。」她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转身走向门外。

    夜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却无法吹散她心头的沉重。无论是皇家，还是曹府，他们都是棋手，而她，尚未及笄的少nV，却是棋盘上无法抗拒的棋子。不仅仅是她，连同meimei曹蓉的未来，也早已被布局定下，难以逃脱。

    她步履缓慢，思绪沉淀，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她知道，这盘棋还没到终局，她要学会如何走出属於自己的路，即使只能在棋盘中寻找缝隙，也要守住自己的一丝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