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ck08 无敌双马尾 (第2/5页)

了理想的房间。

    其实在政坛偶像化以前，因为岛内交通便利，加上国土面积其实并不大，即使到离岛巡察，总统通常也可以在单日之内往返。因此，除了早期威权时代留下的故址之外，并没有新建总统行馆的必要；不过随着政坛偶像化之後，一些巡回演唱会活动，包括彩排时间往往会占用大总统好几天，每天晚上从外地返回官邸睡觉变得不可行，所以必然会帮大总统找地方投宿。

    其实也曾有设立大总统行馆的议题，只不过跟其他议案一样，往往都不了了之。

    虽然不知道那间耶思妥设计公司在以前到底帮孙璐璃安排了怎样的旅馆，但从她这麽兴奋的反应看来应该不怎麽好。

    「嘿咻！诶咻！」她在床舖上跳了几下，然後顺势扑卧，在铺好的棉被上滚了两圈到放置平板电脑的床边书桌旁。

    十五岁的nV孩会有这样幼稚的行径吗？……

    我实在回想不起来自己十五岁时的同班nV生有过怎样的行为。

    看到她回到平板电脑的视讯镜头前，我接着刚才被她打断的话题：

    「但另一方面，SF党内也有类似的困境：她们内部应该也是有些立委考量自己的选区民意，所以不想公开投赞成票，才会在此时抛出朝野对谈的议题……别睡啊！喂！」

    滚到镜头前的nV孩把脸埋在棉被里，过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

    「……今天彩排了好几次……第一次在这里登台，连上场的位置都好难记……好累……」

    听到这番说词还真叫人於心不忍。中南部巡回演唱会，本来就是为了拉抬樱桃党声势较弱的选区，很多地方真的是第一次踩点。而且在SF党执政下，好的场地都优先被她们申请走了，似乎即使不办活动也要占着场地，所以最终只能在相对劣势的偏僻或环境举办演唱会。

    另外就是，她虽然平时是这副软趴趴的模样，然而在彩排跟表演时却丝毫不马虎，甚至把彩排当成正式表演般卯足全力。

    看着瘫软在棉被中的麻糬，我叹了一口气：

    「在我汇报完今天的事项，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并且不就是你要求我这麽做的吗？」

    披散着长发的她理了理贴在脸上的发丝：

    「……嗯。说吧。」

    ──「拿回属於自己的舞台」，一直以来都被当成任由其他人摆布、完全无法自由决断、因为年幼而表达的意见被众人忽视的「大总统」，要求实际掌握应属於自己的权力。所以我也不单纯只是把已经有定论的事情拿到她面前要她认可，而是实实在在地与她「讨论」。

    ……虽然我很怀疑这个麻糬对於现今的国内政局了解到什麽程度。

    「SF党有着一定要让健保改革案通过的压力，因为如果议案不小心在党内倒戈的情况下遭到否决，健保改革案就会完全重头开始；同样的，我们党也有着一定要挡下健保改革的压力，否则地方选举可能会溃败。」

    「地方选举现在最大的难处是什麽？」

    她用着有点天真的语气问道。从这个问题看来，她对於时局可能真的很陌生。

    几个月前的我其实也是。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得不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解地倒背如流：

    「除了这三年多来行政院的议案一直被立法院杯葛，导致各地方的工程规划跟社会福利补助受到不同程度的延宕外，最主要的是东部海流发电厂的停建案；SF党在几年前一直炒作海流发电厂的议题，认为发电厂的营建导致渔获量减少、造成环境W染，而且工程预算不断在追加，所以必须即刻停建；然而西部各发电厂的电力已经不堪负荷，一旦海流发电厂停建，将造成西部各城市的科技园区、生技园区、自由贸易开发区极大的反弹。」

    水与电。

    这个岛国与生俱来最大的两个难题。高耸崎岖的山地与季风气候留不住雨水，过往都要靠着台风及锋面带来的雨量填补水库，然而在极端气候下，人们已经无法仰赖大自然的规律；数十年来政府与民间大量兴建的海水淡化场及循环再造水场，勉强解决了缺水的问题。

    然而电力却是另一个几乎无解的困境。

    在地球环境不断恶化的情况下，国际组织逐步禁止所有类型的火力发电厂，各国在一定年限内所有火力发电厂关闭；核电在东日本大地震之後，一直被视为有疑虑的发电方式，水力发电则同样因为极端气候而不可靠，太yAn能与风力发电的功率无法负荷全国的耗电量；虽然兴建了许多地热发电厂，但近年来发电量也快不敷使用：取代燃油汽车的电动车、电瓶车是相对小的问题，更大的问题在於早年支撑国家经济的科技产业、疫情期间疯狂发展的医疗生技产业、国际严峻局势下投入的重工与军工业、政坛偶像化带动的娱乐产业，没有一个是不需耗费极大电力。

    於是，在九年前决议於东部外海，在本岛海岸及离岛之间兴建横跨九公里的海流发电厂，完工後可望成为西太平洋最大的海流发电厂，然而随着海平面上升及物价奔腾，增加了施工难度与耗费金额，以及附近渔获量锐减引发的民怨，变成国内仅次於中央健保最大的争议。

    东部向来是樱桃党的铁票仓，原本也是以「发电厂可以促进东部发展」的理由获得选民支持，但发电厂的进度落後及渔业冲击，使得当地民众转向支持诉求电厂停建的SF党，东部的选票可能不保；另一方面，倘若发电厂真的停建，西部、特别是中南部，原本就是樱桃党难以取得票源的选区，此时更会把缺电的焦虑发泄到樱桃党身上，连北部都可能没有樱桃党的立足之地。

    「电厂续建，必然失去东部，而不一定拿下西部；电厂停建，西部会崩溃，东部也不一定保得住。」

    跟健保改革案同样，无论怎麽看，樱桃党都处於绝对劣势。

    倒不如说，如果情势没有恶化到这种地步，可能就不会把从来没站上第一线的林微霜召来当行政院院长、把根本是政治素人的我召来当总统府秘书长。

    越了解当下的局势，越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当成「牺牲打」。

    而党中央，似乎也不打算积极保住孙璐璃的连任之路。

    「你觉得呢？」把身T翻过来仰躺在床上的nV孩，抬起额头倒看着视讯镜头。

    「以国家发展来看……不，」

    脑中突然想到前天跟姬弥子的对话：

    「是以我个人的主观意识来看，健保必须要改革，海流发电厂不能停建。」

    这是我在衡量所有客观条件之後形成的「自私自利」、我的「自以为是」。

    孙璐璃缓缓挺起上半身，背对着我：

    「健保财政的破洞不可能永远用举办演唱会这种方式弥补，而如果没有稳定的供电，所有一切都免谈，是这样，对吧？」

    尽管只有十五岁，尽管将近四年来都被当成只会唱歌跳舞的小nV孩，然而她毕竟是担负得起「大总统」这三个字的民选元首。

    「樱桃党把健保改革案让给SF党，换取SF党把海流发电厂停建案让给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