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红场_星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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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 (第1/2页)

    傍晚放学,邵西臣照例要去参加自选模块的考试,陆星野捏着诺基亚蹲在假山石后面打电话。

    短促的忙音之后那头传来一个低哑的女声,“小野。”

    “嗯。”听着甘璇活泼的笑声,陆星野忽然断了话。

    “你怎么不问我呀?”

    陆星野腿酸麻,干脆一屁股坐在湿草地上,手指绕着嫩绿的竹叶问,“还好吗?”

    “嗯,就是整天吐。”甘璇喝水,稍微呛了一口,咳嗽之后又开始笑,“我以前老减不下来肥,现在倒好,七十多斤,绝对的舞团一枝花。站台上,我可是最漂亮的塞外昭君。”

    “还在跳舞吗?”陆星野手指用力碾叶子。

    “不跳了。”甘璇看着夏清,手抚摸小腹,“我被学校开除了,也没有哪个舞团敢要我,我现在臭名昭着了。”

    陆星野捏紧纤细的竹枝,韧得很,怎么折都断不了。他没讲话,只听甘璇慢慢说,“孩子不是陈嘉寻的,是我老师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猜,化验单是谁拿给我的?”

    “你老师?”吹过的春风拂动树叶,细细地刮过陆星野的脸,他捂住眼皮,听见甘璇干涩的笑声,“是他老婆。”

    当时的甘璇正在金色大舞台上排演,穿一身洁白,从远处看就像是盛开的栀子,清纯高傲。

    教授夫人踏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一路贯入,会场乐声响亮,让她觉得嘈杂烦躁。干脆把音响线掐断,她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住甘璇,眼神像一只腐锈的腥红的尖钩。

    甘璇在层层叠叠的雪白舞衣当中旋跃出来,与她的师母对视。

    “滚下来。”师母细尖的指甲隔空戳向她,甘璇仿佛被针扎透了,愣在原地没有动。

    早预料到这段不光彩的jianian情会被揭露,只不过甘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惊讶与不齿,甘璇觉得自己浸没在这些沉重的污秽中,深深地堕落下去了。

    师母穿破人群,冲上来,敌视她片刻便扬起巴掌。

    “她打我好多下,可我都没觉得疼。”甘璇的手被夏清握了一下,她抬头看他,夏清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讲了。

    甘璇笑起来,一边开始流眼泪。

    她挨打的时候没有哭,蓬头垢面被拖到剧场大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哭,化验单飘飘扬扬落进她怀里,看到检查结果,她就像现在这样啜泣起来。

    “我活该。”

    尾音消失之后是砰一声响,陆星野惊了下,迅速站起来,“甘璇——”

    “是我。”夏清把手机捡起来跟陆星野通话。

    他将一颗削好皮的苹果搁在瓷盘里,递给甘璇,然后出去了。

    “jiejie身体不好,太瘦。那天被推了一把,差点流产。”夏清的呼吸闷重,说话也落坠一样,声音是压抑着的,“她家里不同意她生这个小孩,不愿意管她。而且,他们也觉得丢人,电话都没来一个。”

    夏清顿了顿,终于讲,“陆哥,我手头没多少钱,你能不能——”

    “知道了。”陆星野没等夏清说完便答应下来,“你把卡号发我,我一会儿就打钱过去。”

    “嗯。”

    在电话挂断之前,陆星野忍不住问夏清,“陈嘉寻呢?”

    夏清的沉默冗长,陆星野看到天边的晚霞飘走了一大片,然后才听见夏清回答,“jiejie跟教授的事情传到网上去了,剧组人尽皆知,这都是陈嘉寻做的。”

    “什么?”陆星野吼出声,“妈的他疯了是不是?”

    “他哭了。”夏清说,“我眼看着他哭的,所以我不明白。”

    夏清不明白陈嘉寻所谓的爱或者恨,陆星野也不明白。他把钱转到夏清的卡上之后立即给陈嘉寻打电话,一个两个,最后打到十个二十个,陈嘉寻都没有接。

    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我过阵子回蛟江,见面说。

    陆星野愠怒之中打下一行字:陈嘉寻,我去你妈的。

    回到教室,邵西臣已经下课了,他看着陆星野坐下,问道,“出事了?”

    陆星野习惯性摸进口袋,只有一串钥匙,几张零钱。他把烟瘾压下去,略带烦躁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甩在桌上。

    “说话。”邵西臣有些发急,大拇指按在陆星野的虎口,捏得他生疼。

    陆星野抬眼看邵西臣,语速极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他听。其中夹杂着粗鲁的脏话,以表达自己对陈嘉寻的不满与气愤。

    最终,他叹气,是在为甘璇惋惜。

    陆星野到底没劝甘璇,理智来讲,她应该把胎儿堕掉的。毕竟还年轻,二十一岁,大好的青春,翡翠般的前途,不必为此被栓住。

    倏而一想,陆星野又讲不出口了。那是条生命,跟他小meimei一样的生命。

    陆星野在周小莲做检查时见过,一个多月大,还是颗弱小的胎囊,从B超显示屏上只能看到大面积灰白中的一个漆黑斑块。

    她好小,甚至没有一颗完整的心脏,但这就是她最开始活着的模样。

    “哥。”邵西臣轻轻撼动陆星野的手,陆星野无意识地恍惚着,他突然叫道,“星月。”

    “什么?”邵西臣皱了下眉,觉得疑惑。

    陆星野旋即摇头,告诉他,“陆星月,是我meimei。”

    周小莲跳楼的时候陆星月已经快八个月了,陆星野喜欢趴在床沿上,手搭着那只高高隆起的孕肚。陆星月的小脚偶尔踹出来,让他感受到一阵生动鲜活的命的力量。

    陆星野无数次幻想过meimei的模样,跟他一样浓眉大眼,不那么英挺锋朗。她会可爱,柔软地趴在自己怀里撒娇,她会幸福平安,一直健康长大。

    可是,陆新月夭折了,她死在周小莲死的那一刻。

    “哥。”邵西臣又这样叫他,像他未曾谋面,悄无声息消失的小meimei。

    陆星野在没有开灯的教室里,觉得伤心沉闷,他抱住了邵西臣。

    邵西臣头靠在他肩上,身体微微地蜷缩,像是人在zigong里的原始姿态。这时候,陆星野分不清,怀里的是亲人还是爱人。

    晚自习,陆星野几乎没有话。愣愣地来回翻书,转笔,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数学老师讲完一堂课,陆星野的视线就没有聚焦过。他看邵西臣,邵西臣也回看他。

    知道陆星野心里不爽快,邵西臣刷了个把小时的题也坐不下去了,起身跟班主任去请假,在第二节晚自习之后就拉着陆星野回家。

    陆星野没吃晚饭,一进门就喊饿。

    邵西臣从冰箱里拿梭子蟹,又把小水桶里浸泡的年糕条取出来,一片片整齐地切好。

    “不要放葱花。”陆星野从背后拥住邵西臣,懒懒地靠在他背上。

    脑袋胡乱转,嘴唇擦过邵西臣的脖颈惹得他发痒,想笑。

    肩膀抬了抬,邵西臣说,“别闹,你去外面坐着。”

    陆星野没动,搂着邵西臣的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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