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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表白 (第1/1页)
谢祁洺眼神呆滞,定定望着虚空中的一点,仿佛深陷在某种难言的情绪当中。 ...... 沐澜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反应,他想大声质问,他该严厉的指责,就像曾经两个徒弟做错事时那样,狠狠责罚他们...... 罚什么呢? 是了,他差点忘记,今时已非往日,他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我很后悔。”沐澜喃喃道,“当时该杀了你的......我不该心软,信了你的话,竟然还将你放走。” 他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想狠狠将这个人臭骂一顿,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我早就该死的。” 谢祁洺自嘲的笑着,“现在连你也觉得我该死......真是可笑,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失去了那么多,竟然,竟然......”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直直盯着沐澜,厉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眼里只能看得到他谢祁宸!那我算什么?我活该一辈子活在他的光环下,活在他的阴影里吗!?” 他情绪失控,中箭的伤口又流出了血,沐澜被那一片红色晃的刺眼,他却感受不到疼似的,声声控诉:“......从来......从来你们就看不上我,我什么都比不过他......尽管我也精通经史,四书五经,策论书画,君子六艺......” “我可以学的,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看看我呢?” ...... “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 他抬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情绪慢慢平复,一字一顿, “我明白了,只要有他在一天,我就永远不会被父皇,母后,还有你......看在眼里。" ...... 沐澜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悲恸,声线也不稳,“......你错了。” “不,我没错。” 谢祁洺撤开手,那只方才捂着伤口的手沾上鲜血,整个手掌都被染红了。 他盯着指缝间的血色,眼神充满疯狂的偏执,“不会错的,我已经舍弃了那么多,我不会错......" 沐澜再无话可说。 赵茵进来重新为谢祁洺换了药。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匆匆行来,身后跟着一名宫女,宫女怀里抱着阿鲤。他这时倒乖,不哭不闹的,只是一进来就看到了沐澜,眼睛亮亮的朝他伸手。 侍卫恭敬地对谢祁洺道:“一切已准备就绪,请主君立即离开。” 谢祁宸垂下眼睛应了声,伤口已经处理好,他握上赵茵的手,眼中有真切的情意,“阿茵,前路未知,你愿意跟我走吗?” 赵茵微笑道:“你不是说,要让我做大汉的皇后吗?” 两人相视一笑,谢祁洺转身看向沐澜,“师父,我们走吧。” “去哪里。” 谢祁洺微微一笑:“回汉国,皇城。” 沐澜明白了,谢祁洺是先帝亲立的太子,而谢祁宸即位不满两年,朝中根基尚浅,若他被牵制在这里,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谢祁洺回到皇城与朝中的内应联系,再加上他手中的巫蛊,成功夺回皇位恐怕是顺理成章的事。 侍卫上前想要催促沐澜,这时沐澜却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直视谢祁洺。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想要用我牵制他,除非我死。” 他一路来一直被胁迫着,处处受制,却并非毫无脱身的办法......若是他死了,别人又该怎么强迫他、利用他呢? 谢祁洺静静看着他,只从他眼里看到视死如归的坚定。侍卫在一旁催促:“主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鲤好奇的视线在几人中间转着。 刀刃抵到了皮rou里,一丝鲜血顺着脖颈滑落下来,谢祁洺定定看了片刻,黯然一笑。 “砰”的一声,殿门被人撞开,沐澜手里的短刀落在地上,下一刻,他被人牢牢地抱进怀里。 谢祁宸颤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是最后一次了,绝对......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 沐澜埋在他的肩膀上,良久,谢祁宸迟钝地感受到肩部的湿润,他情绪平复下来,低头看着怀里失声痛哭的人:“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沐澜哭的语无伦次,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谢祁宸心底一动,隐隐有个猜测......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有计划的目的,此刻真相被揭开,他却并没有解除误会的轻松感...... 沐澜哭的太难过了,初闻真相时他只感到愤怒,恨谢祁洺六亲不认,狼心狗肺,可仔细想想,他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早该发现的,我本来可以发现的......" 沐澜声音带着哭腔,“......是我,是我的错,先帝待我恩深义重,我却疑他性情反复,我还......我......" 谢祁宸抚上他颤抖的脊背,打断他的自责,轻声安慰:“没事了,不是你的错。” “......谨暄......对不起。” 沐澜紧紧埋在谢祁宸的怀里,泪水流了满脸。他除了在床上,其他时间几乎没有这样失态过。 谢祁宸想查看他脖颈上流血的伤口,伸出的手却忽地一顿,沐澜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来。 “......所以,你那么对我......是因为怨恨我吗?” “......” “......是有一些怨你,” 良久,沐澜听到谢祁宸缓缓开口,“不过,那是因为你总是无条件偏爱兄长,我每次试图与你拉近距离,下次再见,你又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你从来没有像对兄长那样对我笑 过......” ..... 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 沐澜沉默地接受这个事实,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常常贪恋一丝亲情,人们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格外渴望。沐澜对两个徒弟是倾注了很多感情的,以至于在该成婚的年纪每天往宫里跑,朝中政务繁忙,两个徒弟又需要尽心教导,他甚至忙的无心思考自己的终生大事。 谢祁宸是先帝内定的继承人,作为未来的帝王,他需要绝对坚韧的毅力,断断不能感情用事、随心所欲。沐澜自视清高,向来不愿攀附君恩,又唯恐自己教导不好被陛下寄予厚望的储君,于是对这个徒弟格外严格。他恪守君臣之礼,从不越雷池半步......却没想到,到头来,两个徒弟都对他怨恨至此。 沐澜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真的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他究竟都在做什么?辜负了先帝的嘱托,两个徒弟被他教成这样......原来这一切祸患的起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谢祁宸把他从怀里推出来,看到他湿红茫然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你又在瞎想什么?” 他将沐澜微乱的发丝掖到耳后,拇指拭去眼角的湿润,目光沉沉的与他对视,语气轻柔道:“之后我是如何待你,对你又有怎样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士兵清理战场,赵王兵败逃遁,整座皇宫已人去楼空。汉国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占领大半城池,南越强弩之末,破国已成定局,此后再难掀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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