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2页)

    “三……百万……”

    克里斯显然是有些愣住了，

    “你在开玩笑吧，凯恩……”

    “所以，你愿意像以前一样，赌一把吗？”

    凯恩并没有表现的很严肃，反而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的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不挺的摩挲着，整个黑色的手心上的蚀刻纹路泛着些许微弱的红光，像是血液在其中流淌一般，

    克里斯沉默了，可凯恩却耐心的很，他一边喝着酒，饶有兴趣的看着低头的他。外面的雪声骤然大了起来，亮的发烫的厚雪砸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盖恩……你也知道，兄弟我只是一个退休了的老兵而已，你还年轻，可我的年纪已经过了三十，我的女儿蒂娃都上幼稚园了……这钱我当然是有的，假如是合法的事，我也心甘情愿的会借给兄弟你，但是假如你拿这钱去干……”

    “哦，那你是担心我干不成事，会连累到你的喽？”

    “没这个意思！只是……”

    “问你个问题，克里斯，我的老伙计，”

    凯恩突然俯下身子靠在桌上，两眼盯着克里斯黑色的眼罩，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去装一个义眼？”

    “我？……你也知道，现在市面上的正牌货贵的要死，私底下流通的义眼又不安全，样子又差，我怕吓到蒂娃。”

    “托尼，你可骗不了兄弟我，”

    凯恩故意将左手放置在灯光下晃动，克里斯的脸上立马泛起了不安，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接受不了义体。”

    “……对，我就想不通好端端的身体，又没坏死，干什么要身子上装这些黑洞洞的玩意？”

    “好用就行，你看这个，装在手心里，我随时都可以立马侵入任何一个端口，”

    说着，凯恩就当着克里斯的面，抽出了食指尖上的细长的黑色数据线，如同蛇芯般缠绕在凯恩的右手大拇指上，看的克里斯有些背后发凉，

    “我说兄弟，你也用不着这么怕吧，平日里又不是没见过？”

    “约瑟夫，这可并不好玩。”

    克里斯的脸上终于有些愠色，凯恩也收束住了脸上的戏谑，

    “我没开玩笑，托尼，那些大公司的头面人物已经向议会递交关于义体的申请了，再过不了多久，估计身边都会陆陆续续的出现大铁块子了——对于我而言，安装这样的东西，我感觉就像是打个耳洞，纹个刺身，没什么可怕的。”

    “这不一样。”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三万换三百万也是这个道理，像43区这样的，越是混乱的、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之处，越是会有奇迹发生”

    “哼，奇迹？指的是头被枪眼子打成马蜂窝，被串在钢筋柱子上当地标吗？”

    克里斯白了白眼，一口闷下了大罐的酒，

    “我说小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年少的时候总想着自己是天命之子，就算是枪弹子淋在自己身上，也要莽一把，”

    “43区这样的年轻人……我见过的太多了，昨天还带着五颜六色的义肢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可能脑袋在地上乱滚，眼珠子被别人挖出来挂在身上。他们的爸妈费劲千辛万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些可怜的孩子拉大，这就这样，‘啪’，一下子全没了。”

    “我年纪大了，看明白了太多事情后，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好。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老实人，组建一个安稳的家庭，这样多好。”

    “是吗，可能是生长环境不同，我可没这样的感觉，”

    “只是觉得，我可不想等我老了，啥也干不了，四肢僵硬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年轻的时候不敢干的事情，然后哭着闹着，让我的后辈去完成它们——哦，或许我没有后代。”

    “托尼，我可是知道你的，我们曾经疯过一把，当时的你还说‘嘿，伙计，终有一日，我们也可以爬到最高的大厦上，去看看世界真正的样子’。”

    “够了凯恩，你也知道，我为此损失了一只眼睛。”

    “但你还是得承认，那时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总比现在浑浑噩噩的，呆在这阴暗的酒吧里喝酒快活多了，是吗？”

    “……”

    “我们的人生，不止于此。托尼，你会重新爱上那样的生活的——至少我会先示范给你看。”

    当天晚上，克里斯·托尼并没有回家，在电话里，他对妻子岛田理惠解释到是由于43区的脏雪一直停不下来，他先暂时在外面住一个晚上。他的妻子并没有多问几句，只是在嘱咐安全以后，叫托尼明天去把蒂娃从幼稚园接回来——她有些想女儿了。

    而事实上，克里斯向凯恩解释道，是最近从事设计服饰的妻子失业了，在家里的她情绪一直不稳定，经常大吵大叫的，动不动的就摔砸东西、跟他吵架，为此，他才特地将蒂娃送到幼稚园托管，

    “但我的妻子人真的很好，她只是压力太大了，我需要给她一些时间。”

    克里斯·托尼是这样解释道，他现在正和凯恩·约瑟夫两人靠在旅馆的环形绝缘玻璃前，看着外面纷飞的脏雪。外面没有一盏路灯，但这些带着核辐射的雪片将旅馆前方的那片空地照的白亮亮的。

    不过说到底，克里斯·托尼还是承认，并不是这些脏雪让他回不了家，比起呆在家里容忍妻子的坏脾气，他更愿意跟久日未见的好兄弟呆在一起谈天说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