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三世-来生若有_第十一章旧梦藏香匣(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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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旧梦藏香匣(4) (第1/1页)

    三人三世-来生若有

    第十一章旧梦藏香匣4

    琴音悠悠,缓缓止於尾音,余韵犹在空气中盘旋。

    林府书房内灯火温柔,林老夫人沈芸静静坐於琴案前,指尖尚停在琴弦上,似还回味着那年诗会风华。

    对面榻上三人早已听得入神。

    巧儿双手托腮,嘴巴微张,像个听故事听到忘我小孩。

    怀仁神情复杂,眼中透着敬佩、惊讶,还有隐隐一丝揣测。

    唯独涒怡——整个人几乎往前倾了一寸,双眼闪着光,像是迫不及待要问个明白。

    「那後来呢?」她忽地问出口,声音轻快中带了急切,「後来我爹爹……是怎麽知道娘您是nV儿身的?」

    沈芸闻言一笑,眉间带了几分顽意。

    「他啊——自然是追上来了。」

    她侧身抚了抚膝上的衣角,像在抚过一段久远的记忆。

    「当时我与小云儿刚逃出栖霞寺,他便快马追来,还在我车前拦道——说要见我、要与我论诗。」

    涒怡听得瞪大眼:「拦车?!」

    「嗯——还不只。他竟然伸手来拉我,我那时心慌极了,怕他一m0就m0出我不是男子。」

    沈芸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起来:「结果手没被m0成,我反倒一慌,袖口里的素帕掉了出去。」

    她举起手,拈指b了个「细细一角」的模样:「就这麽一小角,绣了我的小名——‘怀芳’。」

    「啊——」涒怡倒cH0U一口气,「我懂了,他就是从那方帕子……」

    「对。」沈芸颔首,语气幽然:「後来他真就循着名字,打听到我住处,还动用他家下人,托丫环送诗稿来。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些诗,全是他那时的杰作。」

    她说着,眼角余光扫过藏书阁角落那几本夹着旧笺的册页,似笑非笑:「我说他是‘缠’我缠来的,也不算冤枉他。」

    这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震。

    怀仁暗暗x1气,脑海浮现柳墨石冷静儒雅的模样,一时难将这段少年痴缠联想於他身上。

    巧儿则「啊啊」地捧着脸,一副「太浪漫了」的模样,摇来晃去。

    倒是涒怡,又惊又羞又难掩骄傲:「我爹他……他以前竟这麽……这麽不矜持!」

    「那你如今还不是一样?」沈芸目光一转,带笑看着她,「当年我拿到那些诗时,心里也是又羞又气。後来还不是偷偷一张张摺起来,藏在梅花香匣里,连我爹娘都没发现……」

    话音未落,涒怡脸红如霞,巧儿笑得直摇身旁怀仁的手臂:「原来你们两家这段姻缘,是从一方素帕、几阙诗词牵来的呀。」

    怀仁看着母亲那眼神深处尚未散尽的波澜,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两人的掌心,不知不觉,竟也轻轻握紧了一分。

    林夫人话音落下,书房内静了一瞬,只余香炉里最後一缕烟,盘旋绕过灯影,摇曳不定。

    她抬眼看向对面三人,唇角一g,语气却又恢复了她一贯的端庄与母仪气度:

    「好了,旧事讲完了,你们这三只小耗子,也该回房歇着了。」

    她话是责,语气却柔得像春水。

    「涒怡、巧儿,明日你们起早些,去市场采买几样新鲜供品,再带些香烛纸钱,去佛寺一趟。婚事已成,还得谢过神明保佑。」

    涒怡与巧儿齐声应了,巧儿还调皮一笑:「是,林夫人娘娘吩咐的,小婢不敢违命~」

    林夫人没接她玩笑,只抬手轻挥了挥:「去罢,去罢。」

    怀仁领着二人退了出去,门扉轻阖前,三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嘴上没说,心中却同时泛起了一个名字——

    「栖霞寺。」

    那场诗斗,那方素帕,那段旧情未竟的缠绵,似乎还在佛寺长廊间低语未歇。

    门外脚步渐远,书房内却仍余着三人方才坐过的暖意。

    林夫人一人未动,手仍停在琴上。她轻轻抚过琴弦,那尾音似将夜sE轻轻划开。

    「绿芜……」她低声自喃,如念一个从梦里飘来的名字。

    灯光昏h,笼住她的侧颜,朦胧中,只见她垂下眼帘,指尖轻抹一曲旧音。

    半生旧梦,尽在这夜半琴声里,被一一拨开,又一一藏回心底。

    那张旧琴仍如昔年未改,墨绿布巾轻垂而下,琴弦轻抚,余音悠悠,仿若从未断过。

    窗外夜风轻掠帘影,墙上一幅旧画微微晃动,那是林崇武昔年还在时留下的战袍剪影。

    沈芸抬眸望了一眼,手中琴音便慢了下来。

    她轻声呢喃:

    「我倒说了一大堆年少轻狂的旧事,却没说你……崇武啊……」

    语声一顿,她垂下眼,手指轻触琴弦,轻声Y出诗句:

    〈忆断云〉

    断云一去影难寻,帐里红妆梦里人。

    铁血封侯非我愿,琴心夜夜盼重温。

    松风吹甲声犹在,灯下谁描旧笔痕?

    只恨情深缘未老,春灯长照半生尘。

    琴声与诗声相融,幽幽地落在香烟缭绕的夜sE中。

    她轻笑一声,眼角已泛泪。

    「当年你不识诗、不Ai词,我却偏要缠着你教我S箭骑马……你嫌我吵,却每次都让我骑马坐你前头,还说什麽沈姑娘的胆子怎麽这麽小,还怕掉下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是真的胆小……我只是想靠近你,让你抱着而已。」

    灯火微晃,映出她眼中的温柔与泪光交错。

    「我不是没想过选庭珩,只是……我心里住着你这个木头太久了,终究是放不下。」

    她指尖按在最後一弦上,微微一抖,余音顿断,如一段情曲戛然而止。

    「你这一去,倒让我和庭珩这段旧事,也没人再提起了。」

    「如今倒好,咱们的事都被孩子们挖出来了。」

    她抬手掩唇轻笑,笑意里藏着无尽的酸楚与寂寥。

    「崇武,我是沈芸,你的芸娘……若你地下有知,可还记得我一声?」

    说完这句,她缓缓起身,收起了琴,将那封泛h的诗稿轻轻收入梅花匣中,掩上盖时,动作极轻,彷佛怕惊动了那沉睡多年的往事。

    灯熄,香尽。

    夜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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