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祖林 (第1/1页)

    第二十四章周祖林

    去见周先生的那日，是一个夏日的早晨，天还没有亮，只是天边微微泛白，与还没有褪去的夜色糅合，让万物都泛着蓝色的光，陆弥叫醒还在做梦的元松，元松小声嘀咕：“起这么早，你要去喊公鸡起床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在骂自己是公鸡，起床气立马就上来了，鼻子一呼一呼的。

    陆弥揉了揉元松的脑袋，带着清晨嗓子的沙哑：“快起来，周先生喜欢去得早的学生。”

    “你倒是挺会讨先生欢心嘛，你这么听话，又这么会讨好先生，陆先生打过你吗？”元松拍了一下陆弥屁股：“你这么好的学生，也会挨先生的打？”

    陆弥知道，元松这是在挪揄他，但也不慌不乱，从容道：“自然是有的，你这么聪明，先生不会打你的。”

    “是啊，我这么俊俏可爱，先生是不忍心罚我的！”元松朗声道，他今天心情快活，忍不住吐槽陆弥：“什么样黑心的先生才会罚我呢？”

    陆弥也不恼，看着他穿戴好，拉了拉他的手：“走了！”

    陆弥带他去的地方不远，京城这地方，虽然一板砖下去就能拍死俩王爷，但东富西贵，男贫北贱，什么样的人就呆在什么样的地方，周先生真是奇怪，家里也不靠南，也不偏北，就安在这中不溜儿的地方，无论是哪里的学生，去周先生家里听学都方便。

    和元松想象的差不多，周先生家十分幽静，进了门便看见院子里的假山，风吹过一阵鸟叫，陆弥偷偷松开牵着的元松的手。

    “你来了？”一个男人拍了拍陆弥肩膀“昨日听吴珀说你们今天要来，我便在这里候着，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来得最早的学生啊！”说话的人便是周祖林，听口气，他很喜欢陆弥。

    “不过，以后嘛，或许就是这位公子来得最早了，是不是？”周祖林很和善，他主动和元松说话，元松本来害怕周先生看不上自己，周祖林这么一打招呼，他心中的石头顿时卸了一半。

    元松向周祖林行了个礼，“元松见过周先生！”十分恭敬，再加上他本身也带着独特的俊俏，谁看了都会心生欢喜。

    “好！”周祖林称赞，交谈这一会儿，其他学生也都来了几个，对周先生行了礼，见了陆弥，多多少少都有点诧异。

    “这元松可是比你活泼多了，不像你，我看啊，他以后定成大器。”周祖林对元松赞不绝口。

    陆弥马屁拍得不着痕迹：“有周先生教导，不会差了。”

    周祖林拍了拍陆弥的头：“你出去走这一遭，是偷吃了多少蜂蜜？”

    学生渐渐都到了，周祖林转头问元松：“今日我便收你为我门下弟子，你可知我门下规矩？”

    元松听不太懂周祖林在说什么，陆弥替他解围：“是弟子的不是，还未和他讲师门规矩。”

    “哦？那你可知我素来严苛，你可能忍？”周祖林问元松。

    元松看着周祖林，带着一点希冀：“听闻先生大德，弟子为了学问求教先生，什么都可以接受的。”

    周祖林没回答，和旁边站着的吴珀说：“你和他讲讲入门规矩。”这便是默许了。

    吴珀颔首：“德行第一，为人处事，仁义礼智信，言必信，行必果，违者必罚。学问第二，今日事今日毕，违者必罚。”

    元松听了，激动的心情顿时没有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对周先生的期待完全没有了，哪个学堂不是这样要求的呢？那要是所有学生都遵循了这个规定，那造人也不用女娲了，直接把泥巴放到模具里不就完了吗？这么一想，就走了神，他感觉在场所有目光都盯着他，有一道特别急切的，他顺着看过去，原来是陆弥在对他使眼色，他连忙回道：“弟子谨记！”

    周祖林严肃了起来，冷冷问道：“第一天来就走神儿？”元松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弥说周先生严厉了。最好的总是没得到的，周祖林认了元松做弟子，元松却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元松连忙低头认错：“弟子知错！下次不会了！”

    周祖林没吭声，刻意冷着他，看向吴珀，吴珀对元松耐心解释：“认错要请罚，是要跪着的。”

    听得元松羞红了脸，以前只是对老师行拜礼，从未跪着请罚，心里已经开始惧怕周祖林。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祖林本就是震他一震，这元松看起来是个跳脱的，开始若是收不住心以后可就难管了。又转头问陆弥：“该怎么罚？”

    陆弥倒是不惊奇，反而元松心里不好过，本就麻烦陆弥才找到的周祖林，结果自己第一天就捅了篓子，害得陆弥一起脸上无光。

    陆弥正色道：“不敬师长，戒尺二十。”

    又是二十，元松觉得自己和这个数字犯冲。

    “好，就依你！”

    元松感到头皮发麻，难道要这么多人看他挨打吗？但其他学生都知道，周祖林这是有意磨元松的性子。

    吴珀引元松至正厅，便和其他学生一起立在厅外，元松这次学聪明了，到了正厅便对着孔夫子牌位刚要跪下，周祖林却用戒尺挡住他正要向下的膝盖，指了指他的裤子。

    元松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全然的羞耻，更多的是一种麻木，是气血直冲天灵盖带来的大脑空白。他看了一眼厅外，好在门外学生表情肃穆，站得笔直，并没有嘲笑或者戏谑的神情。

    “厅外都是大白杨！”元松这样安慰自己，但大脑的空白让他管不住嘴巴，他竟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厅外响起一片笑声，连周祖林都抑制不住地上扬了唇角，吴珀安慰元松：“我们都是师兄弟，不会看不起你的，家法森严，陆弥都躲不过去。”

    这学堂里虽然都是陌生面孔，但看其他学生衣着，都不会是寒门子弟，元松本就怕别人轻视，吴珀这句话，雪中送炭一般，这让元松感觉露着的屁股都不那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