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快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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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天早上，程朱谈起要买一个鱼缸的事。

    他们正在安静地用早饭，茅仔柯喝粥的动作细微的一顿，又恢复如常。

    燕德知道，买鱼缸这件事是茅仔柯想要的，但他不会直接说给他听，好多事后来他们都不会再说。他们就是一座简陋舞台上三个滑稽的哑巴演员，不会说话，连情绪都不能直接表达，只能盲人摸象一样，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最后的意思。

    早上程朱说了要买鱼缸，他们今天下午开车去了市里比较有名的花鸟鱼市场。

    茅仔柯更倾向于先看实物再付款的购物方式。

    鱼缸这种大物件确实也不像其他小东西无所谓买家秀和卖家秀，他很喜欢那种直角式鱼缸，最多60厘米高，养点小孔雀鱼，造好景打上灯光会很好看。

    燕德陪他走遍一个偌大市场，茅仔柯才选中了一个。

    老板承诺今天下午就把鱼缸送到说好的地址，还送了一些水草，茅仔柯边听边微笑了下。

    他今天穿了浅咖色的高领毛衣，衬得眉眼温润漂亮，给老板说谢谢的声音沙沙的。

    燕德一个人站在一边，手里摩挲着没燃的烟头，这里不让抽烟。恰好今天程朱公司临时有事，所以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就看着。

    茅仔柯口气温和地与老板商量价格事宜，时不时的，在那边谈事的人会抽空回头看燕德一眼，又匆忙回过头。

    那张脸上的神情，有点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在望着主人，甚至有点孤单和不安。

    燕德抽着烟守在一边，看着他。

    到家的时候，茅仔柯的心情依然很不错。

    到今天为止，他今天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似乎是因为高兴，脸色都红润了许多，甚至小声哼起歌来。

    燕德把茅仔柯送到门口，也没下车，因为临时公司有事，他让茅仔柯先回去。

    可是茅仔柯呆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马上淡了下来，阴影复又漫上他的眼睛，他的面孔复又苍白起来，“小德，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吗？”

    他说话语速有些急促，手抬了下想要抓住燕德的胳膊。

    燕德淡淡道，“我还有事。”

    茅仔柯的脸色好像又惨白了些许，连嘴唇也颤动几下，他的眼睛变得可怜起来，里面盛满了难过，他摇了摇头：“小德，你别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要这么折磨我，我们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明明他们昨天还在温柔的亲吻对方，燕德还在说他爱他。

    他拉着燕德手臂，急切的想要把脸贴到燕德的手背上，想要切身感受燕德的温度，燕德垂着手臂任他。

    “你昨天才亲了我呀……”茅仔柯的呼吸忽的急促起来，突然抓着燕德滑下去的手腕剧烈喘起气来，唇色越来越苍白，弯着腰他的背脊一起一伏，瘦的透过衣服都能看到后背鼓起的骨头。

    “小德，小德......”他犯病了，却像一只哀哀泣鸣的小兽，还在叫着燕德的名字。

    燕德垂眼看着他，他一动不动，压抑着自己，额角青筋凸起，突然有一刻竟然升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就想看着他这样死去，就死在这里，死在他的眼前。

    他们之间，彼此都心知肚明，再也没有任何可称美好的东西存在。

    他隔三差五的折磨他，冷淡他，让他痛苦，患得患失，可是难道他就能逃得过这种日夜不停的折磨？

    茅仔柯的哮喘越来越厉害，他抓着燕德手腕不肯松手，连放在衣服里的药也不肯拿。

    燕德安静的坐着，像一座不能融化的冰山，他的心越来越冷，注视着他越来越痛苦的情状，心里却如此平静。

    他任由面前的人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挣扎着求生，在心里，他却宛如儿时一样，看到一些东西，就天真的想象某个画面，他开始想象他的死亡。

    22

    在这一刻，燕德觉得自己好像也已经疯了。

    他是不是也变得可怕起来？

    很多年以前，在那个小租屋里，看到暗红粘稠的血向向四周蔓延，分裂的蛛网般侵蚀了全部的视线，也分裂了他。

    那个时候，他把手按在血不停喷出来的地方，徒劳无用。

    手掌浸透了铁锈味的黏热的液体，手心里的人倚在他的怀里，面孔惨白，呈现出一种如同死亡的颜色。

    怀里的人身体还是柔软的，留有热度，躺在他的怀里让人联想起水缸里一团腐烂彻底的水生植物，冰冷而黑暗，纠缠着腐败，它就要死了。

    .......他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牙齿格格上下碰撞。

    他的脑子里冰块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就好像，被人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