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 (第1/1页)

    还未到正午，来贺寿的人鱼贯而入，大院内一时间无比喧闹。

    庭内十几桌几乎都坐满了，宋承钰把琐事都打点完才迟迟入坐，这时宋槐和亲友们已酒过三巡，在桌上说着昏话，宋承穆也在旁喝着酒，只是看上去要清醒许多。

    宋承钰这才发现不见夫人的身影，正想开口询问，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跑来。

    “老爷，夫人……夫人还是不肯来。”

    借着酒劲宋槐一下便激动起来，大怒道：“这母老虎，平时不让我送澜儿礼物也就算了，今日我过寿还要拂我的面子！”

    说着拿起酒杯就要摔，一旁的亲友看见马上用手拦着。

    “哈哈老宋喝醉了胆子到大起来了！算了算了，一会儿让夫人知道怕是要挨一顿骂，有这功夫还不如让咱看看你得的那位佳人。”

    宋槐叹了口气只能作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承钰只是摇了摇头，小小抿了口手中的酒，向来这种场合他也只是干坐着罢了。

    忽然乐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皆聚到了面前的戏台上。

    宋承钰也顺势望去，只见顾倾澜已然起舞，今日他一袭竹青色长衫，衣袂飘飘，比昨日见面还要清丽几分。

    “那狐媚子可算出来了。”一旁的宋承穆突然转过头来，低声道：“二弟也喜欢么？看得这样入神。”

    话音刚落宋承钰便被酒水呛到了，连忙把视线从台上移开，抹了抹嘴。

    “没有，爹带回来的人，怎敢谈喜欢。”

    “我不过随便说说。”宋承穆挑了挑眉，再没说话。

    “还是这明月阁佳人才上得了台面。”一旁醉醺醺的亲友搭上了宋承穆的肩膀，“承穆啊，可学学你爹，要玩也别玩哪些下九流的戏子娼妓们……”

    宋承穆斜眼看了看他，边笑边拂走他的手道，“三叔，那是自然的，堂堂宋家长子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有失体统不是么。”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倾澜，男人们多少眼中都带点羡慕，这可让宋槐长好些面子，在一旁笑得咪起了眼。

    一曲毕，众人鼓掌喝彩，乐声再起，两曲三曲，顾倾澜依然跳着，只是底下的人又开始喝酒作乐，台上却逐渐沦为陪衬。

    嘈杂喧闹之中，宋承钰喝了一杯又一杯，醉意渐起，忽觉得身边人如虚影，只有台上的顾倾澜的身影如此清晰。

    许是悄然，顾倾澜的目光也落到宋承钰身上，恍如昨日一瞥。

    温酒下肚，宋承钰却觉一阵闷气涌上心口，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二公子为何总是不敢看我呢？”

    耳边响起了那把似曾相识的声音。

    宋承钰一抬头便是顾倾澜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他站在自己面前，鬓角几缕青丝随风飘动。

    宋承钰眼眸微颤，却说不出半句话。

    “二少爷？二少爷醒一醒。”

    如梦如幻的场景瞬间消失在眼前，宋承钰猛然惊醒，只见众人都走了，只剩几个仆人在打扫。

    “二少爷，老爷他们换内场了，奴婢也是见您睡了好些时候，才叫醒您的。”

    “无事，你去收拾吧。”宋承钰招招手让那婢女下去。

    他抬头望向戏台，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罢了。”

    宋承钰也不打算再去看宋老爷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扯家长，拂了拂衣袖，起身离去，刚一踏出拱门却被叫住了，侧目一看竟是顾倾澜倚在墙边。

    “你为何在这里？”

    “公子醉了，放心不下便借口出来看一看。”

    宋承钰却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无事，你回去陪爹吧”

    谁知顾倾澜往前追了两步。

    “二公子留步，倾澜还有一事。”

    宋承钰只觉浑身不自在，一看到顾倾澜脑子便浮现出刚刚梦中一幕，只想赶紧离开此处。

    “到底何事？”宋承钰有些烦躁，抬眼却发现顾倾澜过来时显然不那么轻便了，也不知刚才跳了多久才停下来，走起路来腿脚有些颠。

    宋承钰本想扶住顾倾澜，却在碰到衣袖时回过神来，又把手收了回去，尴尬地咳了两声道：“爹不该让你跳那么久……”

    “无事。”顾倾澜愣了愣，随之低眉笑道：“没什么不该的，若得了珍稀之物，便要放在最显眼处不是么？“

    秋风乍起，枝头上的鸟儿叫得喧闹，两人相视却不发一言。

    “二公子，倾澜有一事相求。”忽然顾倾澜进了一步，“昨日我丢了一枚玉佩，若二公子肯帮忙寻回，定以厚礼答谢。”

    说着他拉起了宋承钰的手，将一物放在了他的掌心。

    宋承钰觉手上一阵冰凉传来，偏偏顾倾澜没有放开手，反而收紧了指尖，若非那玉在中间，便像是十指相扣般。

    “不是这块螺纹玉佩。”顾倾澜侧过脸，在宋承钰的耳边轻声道：“二公子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才是。”

    一墙之隔便是正在收拾的仆人们，温热的气息却吐在耳畔，宋承钰慌了神，下一刻顾倾澜已退开了。

    “顾公子，您在这儿呢。”两人身后跑来一仆人：“老爷唤您回去。”

    “即刻便回。”顾倾澜看了宋承钰一眼，仿佛刚才无事发生，“我刚刚落一钗子，多谢二公子帮忙寻回。”

    宋承钰还未回过神来，张口也不知说什么。

    “无……无事，你回去吧。”

    看着顾倾澜和那仆人走后，宋承钰才松了一口气，他靠在墙边，手中的玉佩暖意未散。

    “还真是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