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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心初起 (第3/3页)
衣服,一边碎念着:「这衣摆要晒平才好叠,我娘以前说过,衣服乱就是心乱……」 1 阿冷便在旁边也挑着衣摆,小心把皱褶一点点抹平。 花枝抬头瞧她一眼,咧嘴笑笑:「看来你不是聋子啊,还听得懂。」 阿冷不答,只静静地继续动作。 到了饭後闲下的时候,花枝更话多了。她总会坐在阿冷旁边,咬着半块馒头慢慢嚼,一边说话。 「我喜欢酸枣糕,城南那边以前有个挑担子卖的,热的时候一咬还会黏牙……你吃过吗?」 阿冷没回应。 「我也喜欢m0猫,猫耳朵热热的,冬天抱着睡觉最好。」 她说完看了阿冷一眼,仍没听到声音,便笑着自问自答:「你不喜欢猫吗?那你喜欢什麽?」 阿冷低着头,搓着手里的布角,没说话。 花枝也不恼,只换了个话题: 1 「那你觉得这府里会一直留我们到老吗?我不想老了还在这儿洗衣服……」 「不过要是出了府,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回村里?找我大伯?哈……他巴不得我别回去呢,怕我吃他一口饭。」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眼神飘向天边Y沉的云层。 「你说,要是真的有一天出了府……我们该去哪里呢?」 阿冷仍旧没回答,只轻轻动了动指尖,好像那句话并没有完全从她身上滑过。 花枝等了一会儿,便转开话题,嘟着嘴道: 「算了,不问了。问你像对着木鱼,还会回声,你连响都不响一声。」 可下一句她又接着说了: 「我以前常和我堂弟说话,他也不Ai回我,总是躲在墙角削树枝。结果後来,他还是学会怎麽听我说话的——先学会听,再学会说,这是我娘说的。」 「也许你也一样。」 1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笑,笑声不大,但落在廊下墙角那道始终不远不近的影子上时,像是一层温热的雾,慢慢氤氲了开来。 那天夜里风大,窗缝被吹得簌簌作响。 花枝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之间,忽听见耳边有细细的声音。 不是风吹,也不是谁在说梦话——是有人,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什麽。 她猛地睁眼,一骨碌坐起来。 屋里暗得很,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纸透进来,把铺位边缘映得模模糊糊。她惊魂未定地看向身侧,结果就见一个人影正蹲在她铺边,低着头,像是在——说话。 「……我……想……要……帮……」 那声音像是什麽东西卡在喉咙里,又像是风擦过地板,断断续续,却极努力地往外挤。 「我……不……是……不知道……」 花枝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喊出来,铺子那头也传来一阵SaO动。 1 「谁啊?怎麽回事!」 「阿冷?!」 阿冷仍坐在那里,像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麽异样。她低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眼睛望着地,语气缓慢得几乎让人无法理解每个词之间的关联。 花枝满脸惊吓地看着她,r0u着x口喘气,嘴里一边说: 「你半夜坐人床边、低声说话,想吓Si人啊你!」 阿冷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既不无辜,也不惊讶,只是像一个刚被提醒的孩子一样,停顿了一会儿,然後很平静地回答: 「……我在练习。」 花枝r0ur0u眼睛,叹了口气,小声问: 「我在睡觉,你练些什麽?」 阿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她,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只有一种像是在思考「这问题能不能答」的安静。 1 她看了花枝好一会儿,没开口。 花枝愣了愣,忽然歪头一笑:「你不想吵醒我?」 阿冷点了点头。 花枝眼神一顿,又问: 「所以就乾脆……盯着我练?」 阿冷再次点头。 屋里一静,下一刻,一声憋笑先从对角落传出来。 「练什麽?练吓人啊?」 「谁家练说话不打水拿盆子练,非要蹲人旁边念经似的!」 「还挑花枝的铺边坐,你是选人下手还是怎样?」 1 一群人七嘴八舌吐槽起来,声音里没了刚刚的惊吓,倒像是打趣居多。 花枝白了阿冷一眼: 「真是服了你……」 说完却没真生气,只是抓过一条被角抱着。 「下次要练,跟我说,白天教你,别半夜来,真的会吓Si人……」 阿冷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花枝哭笑不得,撑着头哼了一声。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吓坏的。」 语气里没有埋怨,反而有点无奈,也有点闷笑。 「以後要练,起码打个声招呼,别再当夜游鬼了。」 说完这句,她闭上眼,侧头朝墙。 阿冷慢慢站起身,走回自己铺边坐下,重新盖好薄被。 月光落在她脸上,像一层静静的水光,映着她睫毛轻动的影子。 而那晚过後,屋里的气氛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搅散了。 没人再觉得她怪,也没人再避着她。偶尔说话时,会多问一句:「阿冷,你怎麽看?」 有时洗衣时,也会有人顺手把她那盆衣物一起搓了。 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说,但别人对她说话,她也开始点头、低声回应。 不多,只是一句:「嗯。」或是:「好。」 但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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