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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下班后发现家门口座着个男人这事绝不常见，至少在克拉克目前的人生里只有这么一次。韦恩抱着膝盖，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似乎睡得正香，连克拉克走到他跟前后都没醒来。

    克拉克叹息一声，蹲下来，轻晃布鲁斯的肩膀:“韦恩先生，醒醒。”

    于是布鲁斯醒了过来，睡眼朦胧，被克拉克拉着从地上站起来。他在钥匙开锁的声音中揉揉眼，显然还没有彻底从梦中清醒，乖乖被克拉克拉进房间。

    “我有说今天会加班，让您不要等我吧……”克拉克打开公寓客厅的顶灯，又推着布鲁斯坐在沙发上。虽然韦恩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但他还是给布鲁斯倒了杯水。

    水温微凉，一口下去叫布鲁斯清醒了不少。也许是克拉克太过谨慎，又或者他现在真的只是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布鲁斯想。

    “那万一你不让我进来怎么办？”

    布鲁斯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后五个问题的回答，这两天就会发到你的邮箱，”他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正事。”

    他表情倒是严肃。克拉克虽然怀疑这“正事”是否是过来泡自己，但还是端正了态度，等着布鲁斯的下一句话。

    而韦恩居然真的是来办正事的。

    “你的问题出得很好，明显是专门针对我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家伙的。但我显然是你唯一一个采访到的人，克拉克。”

    布鲁斯靠在沙发上，显然调查过克拉克，报菜名一般将他的现状总结了一遍:“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记者，有出色的洞察力和热情，只是履历太浅，人言轻微，得不到太多关注。”

    “我把你所有文章都看了一遍——从刚入职的火灾报道，到上个月刚发布的有关英雄的社论。克拉克，你很有正义感，也具备对应的能力，但你终究只是一个刚入职的记者。没有权贵会在乎一个新人男记者的，肯特先生，就算他能力确实出众。”

    “您想说什么，韦恩先生？”克拉克有隐约能预感到布鲁斯的来意，不免有点心跳加速。

    而布鲁斯笑着看向他，目光像刚出鞘的刀那样锋利，好像能就这样看穿克拉克的一切想法。“你需要一个新闻，”他说，“能拿普利策的那种。”

    想要和一个人亲近，那就不能永远只是你自己在贴进。不只是爱情，所有的亲密关系都讲究有来有回。布鲁斯对自己一个劲往克拉克身边凑没有意见，但想真正走进对方的内心，了解这个男人，就必须让他也主动起来。

    而有什么，能比独家新闻更能吸引记者呢？

    克拉克并不笨，联想到之前布鲁斯的种种行为，很快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您是指资助的那件事？”

    “韦恩集团资助正义联盟，这确实能让战损问题得到解决，却也会叫社会开始关注这个原先被忽视的问题。”布鲁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而超人，以及联盟的英雄们，总会有那么些敌人的。你是记者，你应该比我更能想象到时候的舆情，而英雄本不该为这些问题困扰。这两天我应该会被邀请去参观联盟的总部，我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因此，我们需要一个记者。”

    “肯特先生，我希望你能负责这份独家报道，并在韦恩集团正式确定资助前稳定舆论。”布鲁斯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凝视着克拉克，“我会提供资金，人脉，还有一切你所需要的东西。”

    “所以您才这样接近我……”克拉克怔怔看着地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感谢您的信任，韦恩先生。”

    布鲁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别那么生疏，叫我布鲁斯。好了，别表情这么沉重，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如何？我还得在大都会呆两天呢！”

    “好吧，布鲁斯。”克拉克也放松了下来。

    这句话代表着他们要聊一些只和生活有关的话题，而根据他对超人品德的了解，卡尔此时绝对不会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布鲁斯又露出那种调情般的姿态，凑近克拉克，语气暧昧:“我可还没吃晚饭呢，克拉克，你要怎么喂饱我？”

    他到底是怎么在两种状态里无缝切换的！克拉克猛地往后退几步，脸红得更加厉害。布鲁斯确实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而经历刚才的一切后，他只觉得韦恩更让自己心跳加速。

    不不不，别那么好搞定，克拉克！他背过身，拍拍自己的脸颊，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冰箱里没剩多少食材，我们去北街那边吃晚饭吧？正好那边是商业区，吃完我们还能给你买睡衣和洗漱用品……”

    布鲁斯眨眨眼:“为什么要买睡衣？”

    “我们衣服的尺码不一样，而且家里没有新内裤。”克拉克解释道，“既然你要在这边呆两天，那这些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总不能都用我的吧，那也太暧昧了！

    布鲁斯表情十分意外，凝视着克拉克的脸。在确定克拉克是认真的后，他先是低下头，然后整个人开始颤抖。

    “老天……”他嘟囔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侧躺在沙发上，笑得停不下来。“老天啊，你也太可爱了，”布鲁斯说，“居然就默认我要住你这了！”

    克拉克的沉默震耳欲聋。

    克拉克提腿就要往外走。

    克拉克被布鲁斯拉住了胳膊。

    “南边商业区那边有很多旅馆，我们还是去那边吧！”

    “别害羞啊，克拉克。”布鲁斯还在笑，“就住这里，肯特公寓，多么亲切而温馨的地方啊！”

    ……

    他们最后还是去了北街，由布鲁斯挑选了一家餐厅。布鲁斯轻车熟路在菜单上画了几个圈，又递给克拉克，询问是否还要加点什么。

    “……布鲁斯，你确实没提前请私家侦探调查过我吧？”克拉克表情复杂。

    一个人能点一道你爱吃的菜，那是惊喜，可如果每一道都如此，那就有点可怕了。

    因为我们刚谈恋爱那会你就爱打包这几个菜当夜宵，布鲁斯心想，结婚快十多年后你夜宵还是爱打包这几个菜。

    甚至这家店都一直是克拉克的最爱。他向来长情，一旦喜欢上什么，那基本就是一生的程度了。布鲁斯当然不能这么和克拉克解释，只是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道:“猜的真准，我就是那个私家侦探呀？”

    “钻通风管道，非法入侵，各种跟踪监控任务对象的那种？”

    “嗯哼！”

    克拉克显然没信他的鬼话，摇摇头将菜单递给服务生。

    餐厅中的电视插播了一条新闻：就在刚刚，东南亚一座活火山喷发，而超人正在参与抢救工作。

    某种微妙的不安涌上心头，布鲁斯皱眉，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实中确实难得有这种巧合，但他还没有忘记，这里是外星生物制造出的幻境。

    餐厅大门被推开，来者穿着在夏天格外突兀的大衣，沉默不语。服务生习惯性迎了上去，询问道:“一共几位呢，客人？”

    回答他的是一把尖刀。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捅到要害，却也足以叫那个年轻人痛得蜷缩在地上。

    “都不许动……”他睁大眼，似乎还留存着恐惧。但很快他就忘记了这种感觉，露出神经质的，畅快的笑容。男人扯开大衣，露出身上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都不许过来，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只要我发现一个想逃跑的人，我就引爆炸弹！”

    在一片“超人”和“救命”的尖叫声中，克拉克和布鲁斯显得异常冷静。小记者握住布鲁斯的手，将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

    超人当然不会出现，至少是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