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光热（二）① (第1/1页)

    飞机的舱门一打开，背好行李、全副武装的乘客们，便争先恐後地向机舱前方移动。坐在靠机翼附近的修闻，观察着攒动的人群，并不急着起身。他打算等人差不多都下机後，再叫醒身边熟睡的默凡。

    他从前方座位底下cH0U出随身的包包。这是他唯一的行李，小到连空服员都没有要求他放进行李架。除了手机、钱包之外，就剩下一个约Ａ５大小的夹链袋，里面收纳着护照等证件，以及当初本来要交付给默凡的十万元钞票。

    幸好没把之前离家出走时准备的重要物品收起来。

    修闻看着默凡的侧脸，不由得认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为什麽？

    回想起稍早，计程车开至半程时，默凡才询问起修闻的意图。

    「我们出国，逃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修闻说得果断，宛若能够概括承受所有後果一样。

    「但??你有带护照吗？」

    经默凡提醒，修闻才连忙翻起包包，确认护照有放在夹链袋中。但还没吐出放松的气息，他又「啊」了一声，像是做错事一般看着默凡。

    两人对视了五秒钟之後，默凡才冷静地从帆布袋中，掏出了同样的绿皮小册子。

    「我当完兵之後办的，应该还在年限内。」

    修闻接过护照、打开资料页，有效期限还有八个月左右。他不合时宜地噗哧一笑，引发默凡露出疑惑的表情。

    「完蛋，我们出不了境了。你看你的照片??」

    修闻将资料页面朝默凡，指着他的大头照。上面是一名肤sE黝黑、脸颊乾扁的平头男孩，长相与现在的默凡大相迳庭。

    「笑P！你也跟以前长得不一样啊！」

    默凡的面sE被国道上的路灯染成一片橘红。即使两个人都跟初识时不同了，但现在依然坐在同一台车里，这令修闻感到格外窝心。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修闻轻声询问。

    「十一月的话??是不是能看极光？」

    默凡的回答令修闻一愣，大脑开始盘算要经过哪些路径，才能够顺利到达北极圈附近的国家。就算真能前往，光是机票钱可能就所费不赀，更别提住宿、饮食。如果一飞过去就差不多得回来的话，逃亡不就显得没意义了？

    「你喜欢极光？」

    修闻出於试探地问了。如果不是绝对的话，他打算说服默凡改变目的地。

    「嗯??」默凡发出疑惑的低Y。「也不是喜欢，只是听说极光会发出声音，我想知道那听起来是什麽感觉。」

    本以为有什麽浪漫的理由，没想到如此的，科学。

    「不过，也有人说要运气够好才可能听到，我希望我们可以。」

    默凡说着，眼神中反S的光，令修闻深深着迷。若说代表幸福的光是什麽声音，或许就是现在回荡於耳的深沈低音。

    抵达机场後，修闻查询了飞往芬兰、挪威等，可以看到极光的国家的机票。却一如他预期，两个人来回大概就得花费左右十万元，而且眼前没有立刻能起飞的航班，得担心明峰随时会去报警。没想到私奔会是如此困难的事。

    最终，两个人还是搭上了前往日本东京的廉价航空。

    虽然几经波折，但修闻在成功出境之後，还是不免赞叹幸好台湾到日本不用签证。如果身在其他国家，想逃亡还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

    修闻叫醒了熟睡的默凡，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後离开机舱。但才一走上空桥，就感受到一GU刺骨且乾燥的寒意。十一月初的温带国家，清晨的气温已经只剩十五度左右。身上的棉质睡衣虽有一定的保暖效果，但并不足够抵御此刻的寒冷。

    看着身边默凡打着哆嗦，修闻的心中兴起了责任感——决定出国的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他。

    想是这麽想，但迫在眉睫的难关却不断上演。首先是填写入境卡的时候，必须写上预计住宿的地址，最後不得不随便搜寻一间饭店来填。

    接着是海关人员的质问，或许是看到修闻的穿着不像一般的旅客，对方问了许多问题，像是此行的目的、回程航班的日期等。最後修闻只能用支离破碎的英文，接连说出几个架空的答案。

    为了逃离谎言编织的世界，结果还是得靠成篇的谎话。

    修闻的沮丧，在一夜没睡之下被放得更大。当他一到入境大厅，看着前往不同方向的指示牌，突然感到一阵昏眩。与明峰交往的几年，大小事几乎都由明峰决定。两人的几次出国，行程也都由明峰规划。

    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我真的可以做到吗？他扪心自问，答案却似乎是否定的。

    就在这时，修闻突然听到了默凡的声音，从大约五十公尺的地方传来。他像是Ga0丢了失物一样，紧张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搜索，最後在机场的服务台找到了默凡的踪影。

    一GU气闷在修闻心里，他不懂默凡为何不跟他说一声就消失。正当他想开口叫默凡不要乱跑，却听到默凡正以流利的日文在跟服务人员G0u通。

    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修闻r0u了r0u眼睛跟耳朵，再次确定人真的是在东京的成田机场。

    「他跟我说，搭电车或巴士都可以进市区。如果手机需要用网路的话，七点可以去附近的店面租借??」

    默凡说了落落长一段，但修闻都没听进去，只想问他是什麽时候学会日文的。

    「我高职是念应用外语科的。」

    默凡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修闻这才发现，默凡身上还有着很多他不知道的地方；以及——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要不要去吃个东西？」

    默凡m0着肚子，JiNg神奕奕地向修闻询问。

    是啊！这趟冒险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修闻露出了一抹微笑。不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麽事，只要两个人一起，就没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