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践约 (第2/2页)

三重踏入阵眼，剑势既有弧也有直，既有收也有放，以柔打刚，以慢打快，但无奈对方剑意实在太锐，无法尽卸，脸上、手臂、大腿，全身皆是道道血痕。

    第二十四剑，他把尘意瞬息化为法力，真元改辙如闪电，剑锋上寒光暴长一寸，以伤换伤。

    第二十五剑，淡蓝剑华贴着楚诡尘肩头滑过——

    ＂噗！＂衣襟划开，肩头现一线红。

    全场哗然。

    云泽低吼：「漂亮！」

    白霜璃指尖一颤，却在那一瞬看见——楚诡尘腕骨似极轻地斜了三分。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留情。

    第二十六至二十九剑，知衡趁势猛攻，阵与剑叠映，四象与太极气息皆融进剑身，将多年血汗一息点燃。

    楚诡尘将善恶意境附於剑上，见招拆招，表情不变。

    第三十剑，阵与剑同推至极限——尘意如烛油灼尽，光圈一闪即灭。

    他x口若焚，双臂发抖，汗血一并坠地。

    楚诡尘抬眼，瞳底寒光像被风翻开的刀刃。

    「不错。」他声音平淡，「但终究未够。」

    剑意再起一重天。

    那不是凡人的锋，而像某种大道纹理在他剑下被拉直——

    天穹深处传来低沉共鸣，乌云被撕开长缝，yAn光如瀑倾落，金与黑在高空对撞。

    场边弟子齐变sE：「半步化象……」有人腿软跪下，冷汗透衫。

    三十剑之後，两人剑意已超脱招式，观者眼中只觉天地本身在对撞。

    第三十一剑点在眉心前寸许，下一瞬横扫千军，像把「时间」拧了一拧。

    知衡视野一黑，耳中只剩心跳。他猛地记起三年前雪夜——膝碎倒阶，半丝尘意如将熄的灯。

    「剑不因倒地而止，心不因伤痛而停。」

    尘意如针，按住经脉，他横错半寸，剑锋擦耳割下一缕发丝。

    第三十三剑黑白两仪错斩，情绝、义绝、冷绝三意叠一线压下。

    他横剑挡住，整个人被b半跪，再添新伤，石面放S状开裂。牙关咬到龈r0U出血，他以尘意一点点按住翻卷的痛。

    第三十五至三十九剑，楚诡尘剑路如无解的问答：每一道都是Si局，每一步都把人b向无路。

    知衡一次次把真元改桥成法力，又一次次被b回本能——霞步、观剑、贴风、借势；他把五年的墙痕、药香、吐血、再起，一口气全卷入剑里。

    两剑相交，彼此又退了几步。

    第四十剑——决命一击。

    两人同时出剑。

    楚诡尘的剑把天幕从中掀开，冷与恶到极致，邪意如针；

    陈知衡的剑则把五年的岁月全部燃尽，四象在光里朦胧复起，太极於足下一息即现即灭。

    ——轰！！！！

    天地光声俱灭了一瞬。

    随即巨响回涌，松林齐折，石柱连环崩碎。

    观战弟子被震得跌坐在地，掌心被碎石划出血口，谁都不敢抬头。

    尘沙渐歇；景象像被谁按了慢键。

    陈知衡单膝跪地，剑尖没入破石，x口起伏如鼓，鼻翼间全是血腥。

    楚诡尘站在两丈外，长剑断去半截，肩头衣襟裂开，血线蜿蜒；足尖前的剑痕笔直，却在将触及陈知衡喉结前——斜了三分。

    那三分，只要再正一线，便是Si。

    众人看不出差别，只觉胜负已分。

    白霜璃无声x1气，云泽握拳不放——他们谁也不说，因谁也不敢肯定自己看见了什麽。

    楚诡尘掷剑，剑稳稳地飞回架上，声音清冷，像把镇碑掷在众人心上：

    「不差。」

    二字落地，风声都像短了一截。有人想辩，喉间一紧生不出声。

    他转身yu去，步未停，又丢下一句：「想去做什麽，便去吧。」

    风起，衣袂猎猎。楚诡尘背影孤峭，如一柄cHa在群山间的剑，冷得不容靠近。

    陈知衡抬眼，盯着那条斜开的三分，喉头乾燥，心底忽有一阵说不清的酸。

    这是错觉，还是师兄在最後一息收了手？

    他无从验证，只能把剑从地里拔起，声音嘶哑却平稳：

    「多谢师兄。」

    他转身，目光投向定心堂的方向，又像越过宗门看向乱界：

    「我来了。」

    天穹裂缝在云间缓缓缝合，光也收敛。

    试武场上，刚被剑意洗过的风带着药草与碎石的味道，吹过每个人的脸——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听见自己x腔里那口气，在此刻变得又重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