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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铿x瑶姬】直播事故 01 (第3/4页)
甸的铅球一样蹦上他的膝盖,动作一点都不轻盈,尾尖儿摇曳,露出身后那个勉为其难称之为窝的破烂灌木空洞。 1 你也没房啊,一起住呗。 萤火般的绿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人性的同病相怜。 彭铿默然无语,裤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手指间的粘腻液体风干了,散发出难闻的腥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被流浪猫怜悯。 都怪伊挚是傻逼。 传闻中的哑巴黑毛猪在他膝盖上蹦跶了两下,破天荒地喵了一声,似乎格外认同这个言论。 原来这猫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他横向比较,怎么都觉得伊挚实在及不上比不得,把余下半盒牛奶也赏了它,毫无芥蒂认猫做兄。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彭铿夜游时兜里会揣着点东西,已经不指望挣扎在期末噩梦里的伊挚会记得给他开门,索性整夜整夜泡在图书馆温书。进去前往花坛边摆上半截火腿肠权作大哥的保护费,早晨起来上专业课的时候顺带把垃圾捎走,一来一回,也不过多上十分钟的功夫。 他身体孱弱,不如伊挚许多——这也是他唯一承认不如伊挚的地方,比起强制社交的体育运动,他更中意节奏缓慢的散步。图书馆到教学楼那条人潮汹涌的道路,在夜里也倦怠下来,静静的,悄悄的,夜班司机的鸣笛声隔着老远的cao场传过来,好似涟漪般一圈圈荡开,如同置身无人的深谷。 尖顶路灯年久失修,彭铿孤身走在校道上,容色一时明一时暗,影子一下有一下无。他从这端的尽头走向另一个陌路,血渐渐凉下去,而远方的天际,太阳正在升起。 他还年轻,又是一脉的兄弟,理应像伊挚那样精力充沛才是,性子却沉沉的,无生机且无趣味,眼神冷漠孤僻,像个未老先衰的美貌人偶。 1 于是他和那只猫的相处,也喜闻乐见的尴尬。 猫这种动物,俨然川剧变脸十级学者,有吃的是大爷,没吃的是乐色。而彭铿自诩对养猫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喂它不过是随手为之,并不是很在意它傲娇撒泼摆脸色,有时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哄都不想哄。猫大哥嗷嗷叫起来,咬住他的袖口,两个手指拎着它脖子后头那块皮毛送到学校垃圾桶去,成群的肥老鼠聚众加餐,见有人来纷纷作鸟兽散,宛如一杆准星奇好的台球。他手一松,肥猫重重摔在地上,四脚朝天,不知所措,臃肿的身躯溅起一圈黄土。 绿眼睛瞪着黑眼睛,被小弟背叛的大哥悲伤而无助,脊背上的毛炸开一丛,更像是大号绒毛球,在精品店三块一个还卖不出去不得不在架子上积灰。彭铿背光,届不到跨物种的愤怒,翻出常识一看,猫也应该吃老鼠,而不是人造香精淀粉混合物,他向网络确认了知识的正确性,祝它好胃口,摆摆手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从图书馆绕回案发现场,果不其然看见一只被老鼠胖揍的肥猫,口眼歪斜,瘫在地上,不知死活。 黑猫虚弱地叫了一声,大有吾命休矣英魂不在的意味。 嗟,来食。 彭铿向来没有看不起旁人的意思,除了废柴,或许应该说,这世上除了同胞哥哥没人是废柴,就算是肥猫也一样。但凡是个活的,都比那个精力旺盛嗓门巨大从小跟他争到大的伊挚好——然而十几年里竟然赢给过废柴简直是人生一大败笔。 他少有地感觉到了一丝愉悦,转身去食堂掰了半个猪rou包子,在它鼻尖晃了晃,小米葱混着油星,躺尸的毛球抖了抖,做饿虎扑食,当即上演一场医学奇迹。 一巴掌一个枣,巴掌够疼枣够香,至此,肥猫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拿出大哥的排面,给他送来了天降的惊喜。 彭铿每日的生活一成不变,上课,喂猫,图书馆,自习室睡觉,睡觉前骂伊挚。午夜时钟过一刻,大发慈悲的小弟准时去给猫大哥换食盆。 1 只是那一天,或许是他早了点,也许是钟晚了些,总之他出门去,与平常的时间不同,道路因此格外显得明亮。园区的工厂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工人们讨不到工资罢工停业,整日游行,月亮没有黑烟笼罩,圆满一轮嵌在头顶上,云卷云舒,亮得俗气。 他快走到花坛边的时候,最后一盏路灯彻底报销,尽头的黑暗延长出一截。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甚至还未完全踏到月光下。 他看见一圈乳白的褶边铺在地上,丝绸褶皱中有漆黑的秀美的发尾绵延。 “小猫咪,你住在这里?” 少女的嗓音绵柔清润,却很熟悉,熟悉到立刻把他钉在了那里。 她挟着肥猫的前肢把它抱起来,微微仰头,修剪过的鬓发别在耳后,露出明月似的侧脸,未加掩饰的眸子粼粼如水,蓝得像是刚刚开始融化的冰川。 那其实是彭铿第一次看见她真实的瞳孔,被几络细软的额发柔柔遮盖。月色很美,她也太过温柔了,一点棱角都没有,像是美好的,包容的,一丝一缕的,温暖的雾。她的本性就是如此。 瑶姬,为数不多同他关系尚可的人。 准确的说,这个学校里没有与她关系不好的,没有不喜欢她的。温柔得体,明媚开朗,适时的天真无邪,常态的稳重冷静,她天生就适合做上位者,眉眼间无形生着一种高贵稳妥的气度,锐气给一片绵柔中加了筋骨,她不会过分的软和可欺,也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 他与瑶姬实际是两个极端。 1 彭铿知道自己确实是喜欢她,这是他对世界各种模糊定义中唯一清晰的一样认知。朦胧暧昧的雏鸟情节,还有一份被人珍重的感动,他是爱上了瑶姬温柔注视着他的模样。她是古时元夕江水上温暖的灯烛,开在心意满溢的莲形花笼中央,是不烫手的,引诱人接近,在相触的一瞬间淌下一滴透明的烛泪,流泻出无边的光辉。 他不是那些隔江遥遥观望灯火的人,相反,他离得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他是那朵默然承托而不敢收拢的花。 他并不纯粹的恋慕,与她纯然的心思,两相比对,他自惭形秽。 “乖,乖,我很轻的。” 瑶姬很善于沟通,无论是对猫还是人。鸡贼的肥猫喵喵叫个不停,打滚卖萌,在她手下软成一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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