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疯人疯语 (第1/1页)

    楼下掌柜刚写好了信，出了房间。

    顺手找了一个伶俐的伙计，吩咐道：“你过来，将这信送去万里银庄，交到他们掌柜手中，就说是十里楼李掌柜的，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月上皇城。”

    “是，掌柜的。”伙计接了信便立刻跑出去了。

    李掌柜吩咐完，环顾了酒楼一周，恰好看到了站在池渔门前的两人。

    快步走近两人，李掌柜出声询问：“二位客官，可是——”

    二人转过头，李掌柜大骇，立刻噗通跪了地，头伏在地上。

    “不知贵人驾到，未曾迎接，贵人恕罪。”李掌柜压低了声音，全身发抖。

    “李成啊，起来吧。”

    “谢贵人！”李掌柜诚惶诚恐，忙起身在一旁引路，将二人带到了酒楼最好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前又看了一遍，李掌柜才进去，关好了门。

    “李成参见陛下，陛下万岁。”李成对着坐在上首的山海帝王顾泓行三拜九叩行大礼。

    “无须多礼，”顾泓摆手：“朕竟不知，你来了这林城。”

    “回禀陛下，主子听闻神医出现在林城，本欲亲来，奈何杂事缠身，便遣了李成来。”李成额头冒汗。

    “是了，皇姐旧病，皇弟也束手无策，是得请神医本尊才行。”顾泓自顾自说道。

    “李成代主子叩谢陛下体恤！”李成跪下，又磕了几个头。

    “朕听闻，前几日那几个小兔崽子直接将王、闻二位大儒气走了。”

    “是，主母殿下责罚了几位小大人，又带着几位小大人，亲自登门致歉。”

    “如何？”

    “二位大人不敢接受，称学识浅薄，不敢再教授几位小大人。”

    “哼！”顾泓冷哼：“依我看，确实浅薄。”

    李成听罢跪地，不敢说话。谁又是他敢说的！

    “对了，那池家女儿，又怎么会在你酒楼中。”

    “回禀陛下，池小姐来与十里楼谈合作。”

    “谈成了！”

    “是！”

    “你这老狐狸又赚了不少吧？”

    “陛下还是不要再用老狐狸来形容了，李成听来实在惭愧。”

    “莫不是你这老狐狸被那小狐狸给耍了。”

    “陛下英明，整个林城人都说池家小姐是个疯子，可却没说池小姐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有胆识，不惧不怕，头脑冷静，颇有几分心思。李成看来，哪里像是个疯子，更不像是个一般大家小姐。”

    “能写出这般豪气万千的诗句的女子，又岂会一般。”顾泓肯定道：“这池棠的女儿啊，比他更为出色。”

    “陛下说的是。”

    “走吧，给朕引荐引荐这位池小姐。”

    “是，陛下。”

    房间内，池渔正趴在窗户上，看下面的行人。

    “这充满世俗的人间，才最有滋味呢！”

    “小姐，小圆还是不明白，您先前说五成的时候那么坚定，为什么最后又变了。”

    刚来到门前的几人停住了，听到里面的谈话，都静了下来。

    “小傻瓜，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五成啊，就算最后那李掌柜坚持三成，我也会答应的。”

    “那为什么李掌柜说三成的时候，您又不同意呢。”

    “博弈嘛，总归是要各自试探底线的嘛，我说五成，只是为了好谈之后的价格罢了，倘若我一来就亮出我的底牌，三成，李掌柜岂不是还要与我讲价。”

    “我懂了，小姐，先说高一点，这样如果把价讲下来了，对方就很容易接受。”

    “对了，五成不过也是试探罢了，最后四成谈成了，说明李掌柜是可以接受的，而又高于我原本的期待，我自然就同意了。”

    “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不过要是可以五成谈成那就更好了。”

    门外听着的顾泓回头看向李成，只见其一脸无奈。

    “小圆，你记住，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会有好结果的。更何况李掌柜是个实诚的生意人，若不是我需要钱，就是送给他又有何妨。”

    今日谈判结果池渔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生活和理想注定要与金钱同行，那至少不要沦为金钱的奴隶。

    “池小姐！”门被敲响，小圆忙去开门。

    “李掌柜，”

    “这位是顾老爷，王老爷！”

    池渔看向李掌柜所说的顾老爷，王老爷，惊讶道：“两位老爷子，你们认识啊。”

    “我们是旧相识！”顾泓回道：“方才李兄弟与我说，遇到了一个不一般的女子，我不信，便让他带我来瞧瞧。”

    “一个时常犯疯病的人罢了，老爷子就不怕我犯病吓到你。”说着，池渔瞬间瞪眼歪嘴吐舌，做了一个鬼脸。

    “敢如此吓我的，你还是第一个。”顾泓大笑。

    “池小姐真是率真可爱，与众不同。”顾泓身边的王德夸道。

    “王老爷子您谬赞了，我就是一个俗人罢了。”

    “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俗，这山海国只怕已不是俗世了。”顾泓忍不住道。

    “俗世有什么不好，烟火人间，那才精彩绝伦呢。”

    “照你这么说，无数人羡慕的宫廷侯门，倒是无趣了？”

    “自然无趣，世人只看到他们华服锦衣，却看不到那诸多的身不由己，他们就像泥塑的神佛，高高的供人敬仰，一生都要得体端庄。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可羡慕的。”

    一旁听着的李成和王德早已听得直冒冷汗，胆战心惊。

    “哦，那你羡慕什么？”顾泓饶有兴趣。

    “我羡慕那些侠肝义胆，仗剑走天涯的侠客，逍遥恣意，最是快活。我跟你说，老爷子，江湖可比宫廷有趣多了，人间百态，尽在其中。”

    想起那种快意恩仇的画面，池渔内心早已是激动万分。

    “如此说来，宫廷朝堂，倒真是不如俗世了。”

    “倒也不必如此绝对，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朝堂宫廷都是江湖，不过那都是聪明人对弈的江湖，我这般蠢人就不适合。”

    “哦？”

    “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享受荣华富贵的，您看，偌大的山海国不也只有一位可以坐上了至尊之位。坐在至尊之位上的那位，获得了无上的权利，却要日夜cao劳，还要提防身旁人是否有祸心，与多方势力斡旋，就是有七窍玲珑心，也只怕是不够用的。”

    “说得有理，那确实不是普通人的江湖。”顾泓点头表示赞同：“我竟不知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自然是疯人疯语了！”

    “疯人疯语，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