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泥菩萨过江（下） (第2/3页)

宁手枪穿戴在自己腰间，带两百打手吃过晚饭，静待夜深，准备行动。

    宋玉章敷衍完宋明昭，好不容易离开宋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海洲这天已经连阴了两天，憋着一场大雨，空气中的泥腥气充斥着鼻腔。

    他直奔维也纳。

    维也纳楼内的卫士增加了一倍，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谨慎地看上一眼。

    宋玉章打开房门，侧身闪进去，快速合上了门，把身后便衣卫士钻着门缝望进房间内的眼睛挡在门外。

    床上的一个鼓包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蝴蝶小脸惨白，眼里酝酿着一点水色，直勾勾地看着宋玉章，发着抖道：“宋先生，今天已有三四波人来敲门，他们已经发现我逃了，正在四处找我。我听到他们在门外说，沈老板吩咐只要找到我就直接杀掉。”

    宋玉章把他从被窝里掏出来，抱在怀里，用力揉搓了一顿。

    宋玉章突然放开他，道：“把衣服脱了。”

    小蝴蝶身心都很紧张，像一根绷紧的弦，冷不丁听到这句，还以为宋玉章变卦了，吓得呆在那里。但是事到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了，而且宋玉章对他恩重如山，他甚至甘之如饴地愿意献身给宋先生，以求报答恩情。

    小蝴蝶没再犹豫，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灰色长袍，脱下长裤。

    宋玉章也已经把所有衣裳脱下，两人都只留了底裤。

    小蝴蝶觉得自己不要太贪心，宋先生尽力了，即使出不去了，能报答他昨晚救自己的恩情也心满意足了。

    宋玉章则是看着小蝴蝶柔软好看的躯体上斑驳的淤青，心里心疼之余，又庆幸自己救了他。

    两人对上目光，皆是一笑。

    宋玉章站起来，正当小蝴蝶以为宋玉章要过来抱他时，宋玉章突然拿起自己先前脱下的衬衣，递到了小蝴蝶眼前，笑着道：“穿上我的衣服。”

    小蝴蝶这才明白过来宋玉章要干什么，瞪大了眼睛。

    深夜时分。

    司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打开门，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四十余个精壮汉子悄没声息地站在刘宅大院外面，手拿家伙什，中间簇拥着一位高挑挺拔的白面俏书生。

    俏书生笑着，天上乌云万里，是暴雨前的潮湿闷热，却被他这笑也带出几分寒气。司阍脖子上一凉，他拿枪顶着老头的脖子开口：“带路，去找你们老爷。”

    身后的打手一溜儿贴着墙进来，无声无息地快速分了几路，四散进去，为首的几个跟着司阍和孟庭静走向刘百万的卧房。

    刘百万卧房里还点着红烛，竟是还在和两个新娶的姨太太玩闹，隔着房门，屋里传来女人的嗔笑和男人的调笑声。

    孟庭静站在门外一挥手，两侧的打手一脚把雕花木门踢开，两个姨太太吓得大惊失色，尖叫着钻到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刘百万则是精赤条条地站在地中央。认出孟庭静后，他瞪着眼珠子，问道：“你——孟二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孟庭静从两个月前回国到现在，只开了一次会，会上露面便得了一个“孟小白脸”的名号，被刘百万一众人私下嘲笑着。嘲笑孟焕章这个老色鬼果然是个没本事的，只生出这么个肤白秀气的小白脸，孟家码头以后还得是他刘百万的天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小白脸会搞这么一出！

    刘家家仆和姨太太们共三十余人，已经被全数赶到了院子里。谁敢出声喊叫，就一棒棍闷晕死过去，这会儿都一个个瑟缩着等待发落。

    这次抄家行动是孟庭静向丁游海要来了两百个打手，悄无声息保密进行的，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把名单上涉及到的人一网打尽。他和林小民兵分两路，势必赶在天亮前抄完这名单中最关键的六家。

    刘百万是十岁那年，在流浪街头抢狗食时，被孟宴路过菜市场捡回来做学徒的，算起来已经跟了孟家三十余年。孟宴在世时，孟家码头刚开埠，就认命他为总把头，码头经营了十几年后，他眼见着孟焕章接手生意，码头管理越来越稀松，本来孟宴不让干的买卖，孟焕章根本不过问，又有大量人口贩子头目找到他刘把头求合作，利润之高令他再没有理由拒绝，刘百万靠人口生意一夜发家。

    这才有了刘府，有了六房姨太太，有了得利黄金七十万两，有了数不清的珍藏异宝摆满了他的宅子。

    孟庭静好整以暇地搬来一把黄花梨木椅子，在房门口坐下，不言不语，弄得刘百万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一桩桩过着自己这五年来犯下的罪过，每一桩都够孟家家法宰他一条命了，冷汗是一把一把地往下淌。

    打手这时押来账房的老先生，老先生已经被这阵仗吓得筛糠，哆嗦着被按跪在孟庭静脚下，紧跟着进来的听差把一摞账本哗啦啦扔在地上，道：“少东家，能找到的都拿来了，里面没有。”

    孟庭静甩甩手里的勃朗宁枪，和煦道：“把刘百万拿过来。”

    孟庭静身后满身腱子rou的黝黑打手迅速冲上去，刘百万深知自己逃不过了，定定地站在原地。几个飞踢，刘百万来不及躲，猛地被踹翻在地，挣扎扭动了两下，被打手拖过去按在孟庭静脚下。听差的在地上预先铺好了两层薄毯，薄毯是从刘百万房里柜子翻出的，打手拽出刘百万的右手，踩在毯上。

    刘百万脸贴地，看到被拖进来的账房，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他大声叫着：“孟二少爷，少东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庭静笑眯眯地起身，弯腰蹲下，拿枪口贴着刘百万的一根手指，却是抬头看向账房，问道：“账本呢？”

    账房老先生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身上只穿着件里衣，显然是从睡梦里被薅起来的，他道：“少东家，如你所见，这些就是全部了！”

    孟庭静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为了防止惊动周围住户，枪上带着消音器，伴随一声怪异的闷响，地面上刘百万应声惨叫，猛地浑身抽搐挣动起来，薄毯上血rou模糊一片。刘百万的一根食指已经断开，飞出半米远。地面冒着烟，显然已经被枪子儿夯出了窟窿，但事先铺好了毯子，所以砖屑溅不出来。

    寂静的刘家大院里，只有这间房屋回响着刘百万杀猪一般的哀嚎。

    孟庭静挪动枪口到刘百万下一根手指，声音冒着寒气，又悠悠地问：“账本呢？”

    账房老先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哆嗦着干瘪的嘴唇不敢说话了。

    空气里的血腥味，枪药味和尿sao味一起涌动着。

    刘百万一身大汗，黝黑的皮子在灯光下如油一般发着亮，他当初看孟庭静回国两个月都没怎么露面，还当他是胆小怕事，随了孟焕章。却从未料到这个孟二少爷面上秀雅，今天夜里突然气势汹汹地直接是想把人赶尽杀绝，竟是个阴森森、不折不扣、心黑手狠的土匪性子！

    刘百万眼见下一个手指不保，心里急得冒火，手上疼得煎熬，但没法子认——如果认了还有一副账，孟家家法他是知道的。孟宴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雷霆手段地处理过几个人，他才得意得以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在孟家家规里，贩卖人口是死罪，制作假账是抄家。

    孟老爷子死了这么些年，这些家规本以为已经成为故纸堆上的摆设，结果却没想到被一个不起眼的孟二留学归来，重新捡起。

    他硬着头皮大声喊道，仿佛是为了自己壮胆：“刘家确实只有一副账！”

    又一声闷响，刘百万扭曲着身体再次惨叫。两个在被窝里躲着的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