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饼G（沈翘，我不太好） (第1/1页)

    同沈翘分别之后，秦邈并没有如沈翘预想中的那样跟狐朋狗友去鬼混，而是回了一趟秦家。

    过两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按照惯例，他这几天都必须住在家里，不能往外乱跑。

    实际上即便没有人制定这样的条例，秦邈也不会往外乱跑，因为通常这几天他心情都很糟糕，除了去陵园给母亲扫墓的时候，基本都待在房间里，整日整夜地发呆，连吃饭的必要都省去。

    今年从陵园回来的时候下了一点雨，秦邈拒绝了司机给他打伞，自己从院子门口淋雨走回了家。

    这段路并不长，但走得秦邈很疲惫，回房间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睡梦里，他又一次回到了母亲刚去世的时候。

    他那时候十岁，还在上小学。

    他的mama秦太太是位很爱漂亮的女士，并不工作，但也不在家里当贤妻良母，每天拿了秦邈父亲赚的钱快快乐乐出去玩，和姐妹喝下午茶、逛街或是旅游，很多时候都不在家。

    秦邈觉得自己长大后花天酒地的性格也是遗传他的母亲，对此他父亲不置可否，所以并不苛责，每个月按时给他打很多钱，一年比一年多。

    那天放学回到家，秦邈并没有在家里看到秦太太的影子，习以为常地跑去跟保姆说自己晚上要吃的菜，然后问她秦太太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吃饭。

    保姆说还不清楚，秦太太今天没有打电话回来。

    于是秦邈承担了这一工作，很高兴地跑去给秦太太打电话。

    奇怪的是，打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虽然秦太太经常不着家，但是电话每次都会接。

    秦邈打了两三个，都无人接听。

    他意兴阑珊地放下电话，打开电视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电视早上被他父亲用来看过早间新闻，打开的时候还停留在新闻频道。

    新闻在报道一起新发生的案件，秦邈不太感兴趣地拿着遥控器准备换台，但视线忽然被屏幕里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条鹅黄色的裙子，很醒目。

    秦邈脸色白了，开始大声地叫保姆的名字。

    保姆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跑出来问他怎么了。

    秦邈指了指电视新闻，让她看那条裙子，颤抖着声音问，“我mama今天早上出门是穿的这条裙子吗？”

    保姆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去给秦邈父亲打电话。

    接下来的画面便有些混乱而模糊，闪过去的速度也很快。

    爱玩的秦太太在那天起之后没再回过家，这次旅游去的很久，像是去环游世界了。

    秦邈的父亲告诉秦邈，mama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并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他寄明信片。

    秦邈之后果真收到很多明信片，来自很多地方。

    父亲的谎言善意而温暖，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

    他没有mama了，他知道。

    “秦邈？”

    在秦邈一星期没有去上学之后，有人来他家找他。那人来的时候，秦邈正坐在房间里玩遥控赛车。

    赛车咻地一声撞到那个人的脚上，估计很疼。秦邈听到对方叫了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哭，明明很娇气的一个人。

    “秦邈，你还好吧？”那个人问秦邈。

    秦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这几天不用上学，也不用写作业，每天在家看喜欢的电视，玩赛车、乐高，没有什么不好的。

    秦邈觉得自己的生活好与不好显而易见，于是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别过去。

    那个人可能是觉得尴尬，两个人一站一坐也有点别扭，于是他蹲下来跟秦邈说话，“秦邈，你想吃一点饼干吗？最近我学会了做饼干。”

    秦邈拒绝了，“不要，你做的东西都很难吃。我都说过了，你根本没有烹饪的天赋。”

    “我mama说很好吃啊。”对方听到秦邈的拒绝好像有点伤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择让着秦邈，“如果你不喜欢我做的饼干，我也可以去给你买一些来。你喜欢吃哪一种呢？你可以告诉我的。”

    对方列举了好几种饼干的牌子，没有一个是秦邈爱吃的，都是对方自己爱吃的。

    说着说着，对方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止了继续举例，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你会喜欢不太甜的吗？但我平时吃的饼干都比较甜，可能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一种。”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秦邈觉得他吵闹。

    “闭嘴，我并不想吃饼干。”秦邈这样对他说。

    于是对方安静下来，最后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了，选择给了秦邈一个拥抱。

    他的身上很温暖，带着他自己说的饼干烘烤的甜香，让人觉得很放松、很安心。

    秦邈回抱了他，终于开始流泪，眼泪把对方身前的衣服洇湿了一大片。

    他哽咽，“沈翘，我不太好。”

    沈翘拍了拍他的背，不太熟练地安慰他，“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

    醒过来的时候，秦邈的手机响了一声，有人给他发来短讯。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是沈翘发过来的。

    [沈翘：你要不要吃饼干？]

    兴许是为了解释，没多久对方又发过来了一条。

    [沈翘：我做多了。]

    对方安慰人的方式十年如一日的笨拙，但是秦邈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从床上起来，却在起身的时候忽然想起，过去每年的这时候家里都会收到一盒饼干。

    他听管家提起过，但因为他这几天通常都在房间，所以并不会有人来为此打扰他，事后他也不会问起这种小事。

    他走到阳台，朝深宅的方向望过去。

    此时是深夜，沈伯伯和沈伯母通常都睡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四处都熄了灯，只有属于沈翘房间的灯还亮着。

    秦邈忽然惊觉，在过往的这些年里他或许无意中错失了一些什么。